《县中的孩子》 朱步冲解读
《县中的孩子》| 朱步冲解读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我要为你讲述的书,是教育专家林小英撰写的《县中的孩子》,副标题叫“中国县域教育生态”。
教育,是事关整个国家社会未来发展的头等大事;中国对儿童青少年基础义务教育的重视和持续投入,是中国近几十年来社会经济飞速发展的持续推力,更是在20世纪末,完成了“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以及“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两大成就,举世瞩目。 然而。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形势的发展,我国基础教育事业出现了一些全新的问题,亟待解决;其中,部分经济欠发达地区,基层县级单位的青少年教育问题,就是其中之一。
本书题目中的“县中”,指的是县级行政区里的普通高中。在序言里,林小英讲了一段沉重的往事:2012年,她去深圳富士康调研,发现厂里十几万工人,其中90%的学历只有高中或者中专,大部分来自我国中西部经济欠发达农村地区。林小英问他们,来打工之前,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得到的回答往往是“在学校里,自己属于被学校和老师放弃,不被期待的群体。”这个答案,深深刺痛了林小英,她说,如果这些身为“县中孩子”的年轻一代,他们的教育状况得不到改善,那么必然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毕竟,根据统计数据,中国一共有2800多个县级行政单位,而“县中”容纳了全国一半以上的学生;可以说,县中教育的成败,直接关乎中国未来整体公民素质、社会面貌,以及发展水平。
为了写成本书,林小英和她的团队从2019年开始,耗时三年,走访调研了安徽、广东、河北、陕西、江西、湖南六个省份中的七个县,和当地中学的师生家长、校长领导,以及政府教育部门的相关负责人进行了深入访谈,收集了大量一手数据和信息,试图解剖这场“县中教育困境”背后的形成原因,并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接下来,我就分三部分为你解读本书的内容。首先,让我们跟随作者林小英的叙述,来深入了解这场“县中教育困境”的种种细节,包括生源与师资流失,以及学生为何缺乏学习动力与热情。随后,我们再来剖析下,近年来崛起的“超级县中”,为何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县中教育困境。最后,在第三部分中,我们再来听听作者林小英自己在考察中看到的几个教育变革案例;进而探讨下,摆脱这场县中困境的出路,究竟在哪里。
作者林小英的叙述,开始于一所普通的县中,简称P中学,位于某地级市下属的一个县城。作为本县唯一一所位于县城的高中,已经有90多年历史的P中学,曾经有过辉煌的过去。但是,最近十几年来,一度耀眼的P中学,却在经济不断发展,全社会重视教育的大背景下,逐渐衰败了。
首先,P中学遇到的一大问题,是招不到优秀的生源了。当地人反映说,县城和省会之间通了公路,只有两个多小时车程,方便的交通固然带来了经济发展和其他便利,但也引发了负面作用:省会和外地的民办学校“盯”上了这里的优质初中毕业生生源。原本习惯于报考P中学的优质初中毕业生,如今纷纷离开了县城。根据林小英的统计,2016年,县城中考成绩前一百的学生里,仅仅有15人选择留在县城读高中,其他纷纷“出走”。
值得注意的是,类似P中学的困境,在全国范围来看不是个例。比如作为武汉卫星城的直辖县级市仙桃。原本是本地学生首选的仙桃中学,但同样遭遇了来自省会武汉的“掐尖”,说白了就是,来自武汉的重点中学,会凭借自己更优秀的师资力量和优越的教育环境,抢走仙桃中学的优秀学生。每年从仙桃中学流失的尖子生,多达几十人。一些县中,试图通过成立初中部、加大投入,以及把优秀初中毕业生保送到自己的高中部来阻止这种“水土流失”,但效果甚微。许多教育方面的专家表示,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一套综合性长期治理方案,例如完善教育相关制度规定,禁止学校跨区招生;逐渐转变“短时化,功利化”的教育观念,再到逐渐缩小不同地区之间的社会经济发展差异。
优秀生源的持续流失,对P中学这样的县中来说,仅仅是一系列问题的开始,一个最直接的后果就是,那些还留在县中的孩子,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学习动力,都出现了停滞和不足的局面。
在书中,一位P中学的老师对林小英说,比起过去,学生的基础比较差,知识储备少,也不够自律,很多是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去了,这就造成孩子缺乏家庭的关爱和约束,同时很迷茫,找不到人生目标,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干什么。
林小英分析说,这些县中学生身上存在的“学习难”问题,只是一个表面现象。实际上,造成这种问题的底层原因就是,一个孩子对未来与自身发展的认知和规划,既是家庭认知水平代际传承的结果,也是学校这个“社会环境”影响的结果。
早在小学阶段,这种“学习危机”就发生了。一位河北省某县村小的老师就对林小英抱怨:自己学生的一个普遍特征就是“一玩就高兴,一学习就没劲”;上课时态度散漫,精神难以集中,城市学校里老师只要讲一遍的内容,自己得讲好几遍。不仅如此,课堂上需要互动的内容,老师也压根无法推进,因为学生对互动压根不感兴趣,而一旦给了学生自由发挥的机会,学生就会漫无边际地开始离题,课堂纪律根本无法维持。
当然,林小英强调说,这种情况的发生,不应该只让孩子“背锅”,因为他们没办法超越自己的原生家庭环境。一位陕西某县普通中学的领导总结说,一些普通县中的学生,确实有自己的特殊困难:比如父母离异、家庭不健全,或者经济困难,难以支付学杂费;又或者父母因为工作原因,无法就近照看孩子,孩子只能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诸如此类。这些现实的困难,都让孩子无法集中精力,提升成绩。
同时,其他留在普通县中的孩子,即使没有这些现实困难,也未必对学习就能产生热情。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位老师的回答是“好家庭的好孩子,都去更好的学校读书了”。确实,那些家庭环境相对优越,学习成绩相对优秀的孩子,会在家长的指导下,从县中出走。一些家长明确告诉林小英,自己对待孩子择校的态度,就是看品牌效应:省会学校比地级市好,地级市肯定比县城好。
不仅如此,一部分普通县中学生,之所以对学习缺乏热情,也来自身边优秀的同学纷纷转学,导致自己失去了借鉴和追赶的榜样。
林小英总结说,虽然教育可能是一条较为公平,帮助家庭摆脱贫困的主要上升通道,但是由于父母知识结构的限制,许多孩子更会在整体环境的驱使下,选择一条看上去较为舒适的道路:也就是读完小学初中后,就进入职业学校匆忙选择一个专业;随后,他们就在懵懂中,走入了庞大的劳动力市场,也步入了成人社会。
第三个县中衰落的原因,则是师资力量。
在走访中,林小英发现,许多县中的老师,都患上了“职业倦怠”,而问题的症结,在于县中教师这样一份工作,存在三大问题:工资低、压力大,以及激励少。
在P中学,林小英发现,教师队伍整体年龄偏大,虽然超过90%的老师都有本科学历,但大多都不愿意带班上课,而30岁以下的老师仅占整体的2.67%。为了保证正常开课,学校的办法只能是外聘,许多不合格、依靠人际关系“塞”进来的人,堂而皇之地走上了P中学的讲台。
在书中,一位P中学的高一化学老师就对林小英抱怨说:自己刚来的时候,年轻,有冲劲,想把一个班从高一,一口气带到高三,但是学校不让,因为高三化学课被一群资深老教师把持着;毕竟,高三应届生的高考成绩如果优秀,那么带高三的老师就会有一笔额外的奖金。然而,老教师的知识结构和教学方法逐渐老化,直接导致学校高三应届生的高考成绩直线下降;成绩不行,学校也失去了在社会上的号召力,财政状况直线下滑,高三科任老师的各种补贴奖励也发不出来了。学校不得已,这才让自己有执教高三化学课的机会。然而,这位老师说,此时的自己,已经不复当年的激情,感觉无论从动力,还是教学水平方面,都已经“荒废掉了”,无力承担带着高三同学奋力冲刺,提高成绩的重任。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怪现象?林小英在书里算了一笔账,中学教师工作三年后,就可以评中级职称,五年可以评高级职称,如果本科毕业22岁就走上学校讲坛,那么顺风顺水的话,31岁就是高级教师了,在职称系统中缺乏继续自我提升的动力。同时,县中繁重的教研与学生管理工作,又让老师觉得心力交瘁。所以,许多老师在45岁左右拿到高级职称后,纷纷选择了躺平,或者努力从教学岗转到行政岗;而这个年龄以下的中年教师呢,上有老下有小,也不想继续背负高考指标压力,牺牲寒暑假,继续应付来自学校领导和家长的要求。
一位已经拥有30多年教龄的优秀县中语文教师曾对记者说,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大约是5000元,加上奖金、津贴和公积金,1年收入大约在14万元,听上去不错;但是,他肩膀上的责任非常重:除了正常上课,这位老师每周还要给学生上三个语文早自习,加上两节晚自习,这还不算与学生相关的管理工作,以及上级布置的各种行政事务。
对于刚刚进入学校的青年教师来说,他们身上的压力更大:许多青年教师一人要带两个班,很多还要当班主任;普通县中里,孩子们学习欲望不强,纪律散漫,新来的青年教师,会因为自己在师范学校中学到的各种教育理念无法施展,而感觉挫败;而优秀县中里,学习任务重,孩子们心理压力大,老师的神经会更加紧绷:一位优秀县中的青年老师说,自己的微信,不得不保持24小时在线状态,唯恐孩子们出点什么事。不仅如此,青年教师来到远离家乡的县中,想在学校所在的县城安顿下来,组建自己的小家庭,也在情理之中。然而,很多人会尴尬地发现,县中固然给了自己就业机会和一份薪水,但如果县中整体教育水平不错,也会带来一个严重的副作用,那就是推高了县城的房价;那份在外人看来不错的月薪,甚至换不来县城繁华地段一平方米的住房。
在这种情况下,县中的教师岗,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具备高性价比的职业选择,而教师队伍,也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现象。一位山东招远的县中校长就抱怨说,在全校三百多名教师中,四十五岁以上占比超过50%,而35岁以下的青年教师仅占17%。有些从师范毕业,已经签了约的青年教师,来学校看了一眼,问了一下待遇,立刻转头就走,一去不回。
林小英在书中说,尽管自己遇到的大部分教师都说,自己坚守岗位,不仅是出于对教师“铁饭碗”的信赖,更是出于对教书育人,这个特殊工作神圣性的热爱和尊敬;但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不改变这种状况,光指望老师们“用爱发电”,是不切实际,也是不公平的。
另外,来自发达地区和城市的重点中学,为了维持和增强自身的办学优势,也会面向其他地区,以相对优厚的待遇招徕优秀教师。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拥有多年教学经验的优秀教师,或者从师范大学专业出来,知识体系和思维方式更新的年轻老师,县中就很难留住他们,有的干了一两年就辞职,“攀高枝”去了。一些普通县中老师和校长曾经自嘲,自己的学校,变成了省城、大城市优秀中学的“人才培训基地”。
优秀生源流失,学生学习意愿不强,方法落后,再加上师资力量的薄弱,这三重问题叠加在一起,一种恶性循环就由此诞生:优质生源流失,直接造成县中升学率下滑,学校的财政状况由此恶化,再导致老师们缺乏激励,无心教学,进一步导致教育质量下降;周而复始,难以摆脱。
那么,这样严重的危机,该如何解决?关心教育新闻的朋友可能注意到,作为应对,一种被称为“县中模式”的教育体系诞生了。注意,这里的“县中”,并不是一般的县级中学,而是地方政府和教育管理部门倾全力打造的“超级县中”。
为什么这样的“超级中学”会出现在县城?身为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的杨东平,曾经给出过一个解释,那就是比起大城市,县城缺乏资源,所以只能依靠应试教育,来形成自己的社会影响力,吸引投资。久而久之,这种因为应试教育而带来的影响力,最终为县城带来了经济发展的动力;其中最立竿见影的,就是“超级县中”所在地周边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和其他日常消费。
这种超级县中有什么特点呢?林小英总结,首先就是它们往往实行军事化封闭管理,大量时间投入,大量刷题,以高考成绩作为教学的唯一衡量标准。毕竟,高升学率能够吸引优秀生源和来自主管机构与社会的资源倾斜,然后再引来更多优秀生源,从而让学校拥有“名校效应”,进入一种良性循环。当然,这样带来的问题就是,一种非常功利的教育观念诞生了,老师、家长和学校管理方为了升学率,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孩子们的身心健康和均衡发展。
在很多人眼里,某些超级县中,对学生管理的严格程度,令人无法接受:比如有些中学规定,每个班级用餐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包括走到食堂、吃饭以及返回教室,许多学生为了赶时间,会选择盖饭或者面条,因为吃起来省时,需要去刺的鱼、剥壳的虾和带皮的水果,往往无人问津。又比如,一些学校为了强化学生的应试技巧和精神承受力,会举办所谓的“突击模考”,也就是在一天之内,让学生一口气做完高考所有六门科目的模拟试卷。
林小英总结,“超级县中”的第二个特点,就是体量巨大,在办学模式上“公私混合”。这是因为,单纯的公立中学,在招生方面有诸多的严格限制,而引进民企投资实现私立化,就能在招生方面更为自由,可以有效地模仿省会大城市学校,吸收来自周边地区的优秀学生和教师。
然而,这种对体量的追求,实际上却带来了许多管理上的隐患:比如“超大班”现象,虽然教育部明确规定,中学一个班级的理想人数在45到50人,但许多超级县中的班级人数甚至会超过80人。
“超大班”会带来什么问题呢?林小英分析,首先是老师能够分给每个学生的精力和时间,被严重压缩。一位超级县中的班主任老师曾说,自己的精力,只能分给班上成绩前15名和后10名的学生,其他成绩处于“中间地带”的孩子,只能寄希望于家长的督促和学生自己的“自觉性”。
其次,是一系列学生身心发展和管理资源方面的问题,比如,教室空间拥挤,有的班级甚至把两张课桌拼在一起,塞进三个学生;面积有限的操场根本无法容纳学生们课间进行游戏或者体育锻炼,甚至连厕所都无法满足学生的最基本需求。
当然,很多超级县中,最终在每一年的高考中交出了亮眼的成绩,不少毕业生成功地圆了自己的“985、211”,乃至“清华北大”梦想。但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副作用却是,在一些地方,“超级县中”的诞生,让本地区的教育资源分配,出现了更严重的倾斜。
另外,“超级县中”的出现,固然给身处县域地区的学生和家长,带来了能够触达的优质教育机会和资源,但一部分学生和家长也由此产生了困惑。
在调研中,林小英发现,比起大城市高收入人群和农村贫困地区家长,县中家长是一个陷入两难处境,高度焦虑的群体:包括林小英在内,许多教育专家都发现,许多普通县中学生的家长,虽然有一种模糊的意识,认为教育是实现家庭地位“翻身”的唯一途径,希望孩子尽量能够好好读书;但由于信息和认知能力的局限,也无法给孩子指出一条具体、可行的路径。同时,那些相对富裕,在县城社会中拥有一定地位的家长,则期望孩子通过教育维持家庭的社会地位。
说白了,在这些家长看来,教育本身,是一种人力资本投资,而回报就是子女工作后,由学历带来的薪酬红利。很多家长都会苦口婆心地劝告孩子,为了未来长远的幸福感,必须暂时放弃当下的“即刻幸福感”。而越是文化水平相对高的家长,越会苦口婆心地向自己的孩子灌输这一套“先苦后甜”的价值观。在他们眼里,孩子个人的兴趣爱好和业余生活,都要给中考和高考成绩“让路”。
在这种情况下,老师就会发现,只有努力满足家长对孩子成绩的“期望”,才算“尽职尽责”。在竞争激烈的超级县中,一个常见的极端现象是,哪怕校方和老师想给孩子“减负”,少留作业,家长反而会抗议,认为这是不负责的表现,转而自己千方百计给孩子布置额外作业,或者找家教补课。孩子分数一旦下滑,或者没有增长到期待的幅度,家长还会直接找到班主任乃至校长,说自己家那么优秀的孩子,被耽误了,要求换班主任或者班级。
另一方面,县中家长对孩子未来的前途,也有稳妥、保守的另一面。当然,一部分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尽全力去探索自己人生的方向,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例如努力去考985、211级别的重点高校,去省会或者北上广发展,甚至出国深造。但也有一些家长对林小英说,自己为孩子设计最理想的发展方向,就是把孩子留在本地这个“熟人社会”里,比如上个本省相对好的大学就可以,然后争取在省会或者县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比如公务员、公立医院医生,或者学校教师,诸如此类。这样,家长自己编织的关系网,依旧能为孩子提供支持,同时孩子通过工作获得的关系,又能变成整个家庭的共享资源。所以,林小英总结说,这些家长,既是孩子们的保护伞,也是限制孩子们未来发展的天花板。
说到这里,大家肯定要问,在这种两难状况下,县际教育,必须做出哪些改变,才能实现普惠效应,回归“育人”的初衷。林小英的回答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以校长为首的学校管理层和教师团体,应该把学校看作一个长期投入,培养下一代健全社会成员的“教育项目”,与当地具体社会环境和需求相结合;而不是一个死板,围绕考试绩效运转,和社会隔离的“真空环境”。还是拿刚才提到过的P中学为例,它在困境中,就开始了一场大胆的变革。
作为当地教育变革的试点单位,P中学变革的实质就是,大胆引入外来团队,对学校进行整体“托管”。这场试验的背后推手,县教育局局长对林小英说:这场试验刚刚开始的时候,反对意见和阻力都不少;很多人觉得,把具备悠久历史传统的公办学校给一个社会机构去托管,实在是丢脸,而且一年托管费要480万元,是沉重的财政包袱。但是,这480万元里,至少两百万元是直接给P中学的,落到托管方手里的也不过200多万元,最终这些钱里的绝大部分,又以各种采购和开支的形式回到了县里。
不仅如此,为了表示诚意,县教育局还大胆给了托管团队办学自主权和管理学校人力、财务的权力。而托管方也不负重托,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教育现代化变革,推行扁平化的“三部四中心”体系,也就是三个年级部,以及教师发展、学生发展、行政与后勤服务中心,通过下放权力,来激发教师的活力与创造力。而在薪酬方面,新的托管团队大幅度压缩了学校以前的各种不规范经费支出,把结余下来的钱用于提高教师薪资水平,引入教育理念更新的年轻教师等等。
当然,从教师、学生和县城居民的角度看,这些抽象概念的背后,是一件件具体而有效的实事:比如,学校围墙上的缺口被堵住了,校园安全得到了极大改善。早晨食堂里,老师有了免费早餐,增强了老师来学校监督学生早自习,并答疑解惑的动力。学生的英语基础太差,学校就引入小语种课程,让学生可以选择日语、德语等小语种参加高考。
这些举措均从细节处入手,有效地提高了P中学的整体表现:截至2022年,P中高中部的本科上线率已达到63%。林小英在本书结语中说,自从P中学开展这项教育试点后,自己每年都会收到来自校方的信息,说自己毕业生的高考成绩,在逐渐攀升,原本流失的本地生源开始慢慢回流。
当然,林小英认为,虽然这些成绩非常明显,但仅仅是个开始,因为在升学率之外,县中极有可能是县级地区里孩子们“生命中最后一个阶段的正式学校教育”,其影响力不言而喻。
不仅如此,许多地区为了积极响应国家由“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转变的要求,更开始逐渐推行多元化教育改革,改变以升学率为评估唯一标准的现象。本书作者林小英在河北考察时就发现,河北省的教育管理机构,就推行了一系列新举措:例如,不得给普通高中学校下达升学指标;从2021年开始,在高考综合改革中引入“学生综合素质评价”,试图打破“唯分数论”选拔标准。
在石家庄市,教育局还扶持了一批多样化特色中学,包括艺术、人文、体育等项目,其中不少学校,是原本市区高中里师资力量相对薄弱的。另外,石家庄还从2015年开始,积极推进“普职融通”改革:核心内容是在普通高中开设实践技能类选修课程,同时在职业院校中开设高中选修课程等等,试图打破普通高中与职业高中院校之间的隔阂。
在我国西部某县,林小英还了解到,为了让学生与家长能够有足够的时间选择教育路径,充分发挥孩子的兴趣和特长,这里的教育管理机构还进行了另一项创新实验,叫“学籍在初中,学习在职中”。意思就是,对那些感觉文化课跟不上,决定选择职业学校的初三学生,实现“提前分流”,也就是让他们在职高,度过整个初三第二学期。当然,在职高,文化课程依旧会上完,只不过要求相对宽松。一位中学校长对林小英表示:这样一来,学生就可以用充足的时间体验职业学校的氛围,选择感兴趣的技能培训,慢慢规划自己下一步的人生;同时还把整个初中念完,拿到了毕业证。 这种简单而行之有效的办法,解决了许多县中学生既无力继续升入普通高中,又对自己未来的“一技之长”茫然无知的“两头空”现象。
好了,这本《县中的孩子》的基本内容,到这里就为你介绍得差不多了。本书作者林小英通过自己三年来,在六省七县的走访调研经历和数据收集,为我们展示了一张中国县级地区教育生态的全景图,对于其中亟待改进的问题,提出了自己深刻的洞见。
不可否认的是,最近半个世纪以来,我国对基础义务教育的持续重视和大力投入,是我国社会经济飞速发展的基本保障与动力,但随着新时代的到来,一些全新的问题逐渐出现,需要拿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从学生、教师,到领导和家长,林小英通过分别梳理县级教育体系牵涉的人群,以及他们各自不同的困境与需求,来分析造成“县中教育困境”因何而起:她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中国经济迅速发展导致的教育“市场化”倾向,又有地区发展不平衡的影响;另外,新一代中国家长对教育的极度重视,过度强调教育作为社会上升渠道的功能,在客观上也促成了这一困境的出现。当然,这一问题虽然不可忽视,但并非无法解决。
在本书后半部分,作者林小英通过自己的实体调查,集合教育理论研究,提出了许多大胆新颖、有前瞻性的教育变革意见,其中很多已经被各地教育管理机构和学校开始实践探索,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比如加强普通中学与职业学校的“普职融通”;鼓励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教育机构之间的帮扶共建;引入社会力量办学,大力在全社会普及全新的多元发展教育理念等等。对此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对这一部分进行延伸阅读。
林小英在本书序言中说的一段话,特别打动我。她是这样说的:“教育不应奉行适者生存的模式,它的结果也不应以经济逻辑来度量和验证,教育是在生命和生命的互动中完成的,教育应该给人以希望。” 归根结底,县中里的孩子,承载着我们这个国家未来的前途和希望,他们也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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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1.今天的县中教育困境,是多重原因的结果,包括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教育事业的过度“市场化”倾向,以及家长过度强调教育作为社会上升渠道的功能等等。
2.“超级县中”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县域地区教育存在的问题,只会导致地区教育资源分类的进一步倾斜化。
3.普及多元发展教育理念,打破“唯分数论”,适度引入社会力量办学,鼓励地区间教育机构帮扶共建,是解决“县中困境”的根本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