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开朗琪罗与教皇的天花板》 沐艺工作室解读
《米开朗琪罗与教皇的天花板》| 沐艺工作室解读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我要为你解读的书是《米开朗琪罗与教皇的天花板》。这本书可以带我们穿越到16世纪早期的意大利,去了解艺术史上最伟大的杰作之一、西斯廷教堂的穹顶画背后的故事。
说起西斯廷教堂的穹顶画,你或许不太熟悉,但是说到那个上帝和亚当的手指几乎相触的瞬间,你一定有印象。没错,这幅著名的《上帝创造亚当》就是西斯廷教堂穹顶画的一部分。整个作品规模巨大,占据了西斯廷教堂500多平方米的整个穹顶,一共描绘了343个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的人物。
米开朗琪罗创作这幅穹顶壁画前后花了4年零1个月,完成之后一举封神,他不仅改变了湿壁画的绘画风格,而且凭借这部作品击败了拉斐尔等竞争对手,成为湿壁画领域的“第一人”。所谓的“湿壁画”,就是画家动笔之前先在墙壁上抹一层灰泥,然后在没干的灰泥上画画,灰泥可以很好地吸收和渗透颜料,可以让画面色彩更加鲜亮,而且可以长久保存,不怕潮湿和风干。但是,在潮湿的灰泥上画画的难度也可想而知,在米开朗琪罗之前只有极少数画家能娴熟地驾驭这种技法,在这么大的穹顶上画湿壁画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对于罗马教廷和当时的罗马民众而言,米开朗琪罗绘制了教皇的天花板;而对于整个绘画艺术史来说,他也创造了湿壁画创作的天花板。
说到这儿你一定会想,米开朗琪罗创作这样一件规模巨大、又异常复杂的作品,一定是满怀激情,付出了很多心血和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完成它的时候,也一定是无比自豪吧?你可能也听说过一种流传很广的说法,说米开朗琪罗在整整四年的时间里拒绝一切探访,每天都爬上18米高的脚手架,孤身一人、一笔一笔地画满了礼拜堂的整个穹顶。听到这儿,你肯定会为他作为艺术家的精神所震撼。但是,如果你读完这本《米开朗琪罗与教皇的天花板》,感到的恐怕不是震撼,而是震惊。你会震惊地发现,刚才说的这些,都只是人们的想象。
米开朗琪罗本人对这幅穹顶画根本谈不上热爱,更没有什么使命感和成就感,他从一开始就是不情不愿,被迫接受了教皇的委托。在整个创作过程中,他不断给家里写信抱怨自己辛苦、没钱、身体不好、生活毫无乐趣,即便是完成之后,米开朗琪罗想得最多的也是终于解脱了,但钱给得太少了。
一句话,这本书将那个超凡入圣的天才艺术家打回人间,还原了他的本来面貌:米开朗琪罗是一个性格孤僻、脾气暴躁、好胜心强、总是哭穷、固执己见却又容易自我怀疑的普通人,躲不过家里的一地鸡毛,杠不过高高在上的教皇,斗不过风流俊美、八面玲珑的竞争对手拉斐尔。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有点“丧”、整天抱怨“人间不值得”的凡人,却创造出了艺术史上最神圣的画面,这中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接下来我就为你具体说说。
这本书的作者是加拿大著名作家罗斯·金。他写了很多作品讨论意大利、法国和加拿大的艺术和历史,除了我们今天要解读的这本《米开朗琪罗与教皇的天花板》之外,还有《布鲁内莱斯基的穹顶》《印象巴黎》等等。罗斯·金的写作风格细腻流畅,严谨翔实,充满了生动的细节。他还特别擅长将作品、人物与历史、时代结合起来,用讲故事的方式,将那些隐藏在作品背后的历史细节和事实真相娓娓道来,顺便再回顾和澄清一下各种八卦传闻,因此他的书很受艺术爱好者和历史迷的喜爱。
下面,我们就从两个方面为你解读这个艺术家和天花板的故事:一个是内在的方面,我们先从米开朗琪罗的性格和心理入手,看看他是如何在一种郁闷、痛苦和不自信的心态下熬了四年,顶着巨大的压力完成这幅作品的。另一个是外在的方面,我们会从教皇的角度,来看看艺术家和赞助者双方的关系如何影响了米开朗琪罗的创作。
我们先来说第一个方面,看看米开朗琪罗的心理与性格。米开朗琪罗1475年3月6日出生在佛罗伦萨,15岁时就展露才华,先后学习了绘画和雕刻,不到30岁的时候就已经凭《圣殇》和《大卫》两件雕塑作品震惊了整个意大利,并且给当时的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留下了深刻印象。教皇一心想要请他为自己雕制陵墓。米开朗琪罗擅长雕塑,给教皇制作陵墓的工作又是个很荣耀的大活儿,双方一拍即合。米开朗琪罗制定了宏伟的规划,还垫付了一笔钱,从著名的大理石产地卡拉拉订购了几百吨上好的大理石运到罗马,为此还向银行借了贷。结果,大理石还没运到罗马,教皇的兴趣就转到了重建圣彼得大教堂上。他甚至没有提前跟米开朗琪罗打招呼,就终止了陵墓的修建,承诺给的报酬当然也就不再提了。米开朗琪罗几次找教皇要钱,结果不但没有要到一分钱,连教皇的面都没见着。这让米开朗琪罗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有了这样一段故事,当米开朗琪罗接到教皇的诏令,把他的工作从雕刻陵墓变成了绘制西斯廷教堂的穹顶壁画时,他一点儿都没有激动或者得意。相反,出于积怨和猜疑,米开朗琪罗得出了一个结论:这肯定是个阴谋,肯定是有人要害我!你想啊,教皇明明不喜欢我,还让我干这么重要的活儿,而且画壁画还是我从来没干过、完全不擅长的事儿。米开朗琪罗进一步想到了他的竞争对手、建筑师布拉曼特。此人当时是教皇的亲信,担任圣彼得大教堂重建项目的总工程师。米开朗琪罗想,肯定是他嫉妒我,向教皇进谗言,停了陵墓项目,又让我去画穹顶画,目的就是要让我出丑。结果,生性多疑的米开朗琪罗越想越害怕,甚至怀疑对手想要暗杀自己,他立刻变卖了工作室的所有物品,连夜离开了罗马。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如果待在罗马,我的墓会比教皇的墓还早建成。这就是我匆匆离开的原因。”
米开朗琪罗的这种怀疑究竟有没有事实根据,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在他看来,西斯廷教堂的穹顶画绝对不是一个机会,而是一场危机。尽管他最后迫于压力不得不重新回到罗马给教皇画天花板,但是有了这样一段经历,罗马和西斯廷教堂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神圣庄严的宗教圣地,而是一个危机四伏、敌人遍布的战场。所以,在接下来的四年里,他每天除了画画,基本上不和任何人交往,还不断给家人和朋友写信抱怨自己的悲惨处境。
事实上,米开朗琪罗很清楚,之所以陷于这种境地,不完全是因为自己太优秀而遭人嫉恨,而是因为自己的长相和性格都不招人喜欢,甚至都不招自己喜欢。他曾经在诗里有点儿伤心地写道:“我觉得自己很丑”,“我的脸长得吓人”。米开朗琪罗的性格暴躁多疑,时常对助手表示不满和恼火,跟家人抱怨助手“是骗人的饭桶”。他还怀疑助手不好好干活儿,背着自己说坏话,出了岔子也把责任推到助手头上,这就导致他们之间经常爆发激烈的争吵。米开朗琪罗很看重钱财,生活十分节俭,不但不参加社交聚会,平时吃东西也很不讲究,经常边画画边啃面包,一顿饭就吃一块面包和一些葡萄酒。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特别不讲个人卫生,基本不洗澡,睡觉的时候不脱鞋也不脱衣服,而且几乎不换衣服和鞋。由于这些原因,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接近他,别说朋友,就连想要找他学手艺的人都没有几个,因为他不但苛刻,而且不愿意把自己的真本事教给弟子。有人认为,恰恰是这种孤僻和古怪的性格才能造就伟大的艺术家和艺术作品,因为只有远离生活的享受和喧嚣的人群,才能专注于创作。这种观点也比较符合普通人对米开朗琪罗这位天才艺术家的想象。
不过,表面上看起来孤傲冷漠的米开朗琪罗,心里可能还是有些自卑的。在并称“文艺复兴三杰”的三位伟大艺术家当中,达·芬奇相貌堂堂,力量过人,富有男子气概,据说他用一只手就能轻松掰弯铁制的门环或马蹄铁。拉斐尔就更不用说了,只要看一眼他的自画像,就不难猜到这个年轻英俊、气质安静高贵的男子有多么招人喜欢。
与他们相比,米开朗琪罗在艺术上肯定不差。但是在外表、性格和人缘方面,可就差多了,他甚至为此相当自卑。但是这种自卑感非常巧妙地进入到他的艺术创作当中,拓宽了他的创作领域,丰富了他的创作手法和风格,使他不仅能够雕刻出大卫那样优美均衡的人体,同时也擅长呈现各种面目丑陋、比例失调的形象。
这一点在西斯廷教堂的穹顶画中体现得非常充分。除了《上帝创造亚当》这样展现优美人体的核心画作之外,米开朗琪罗还利用拱肩和穹顶边缘的三角形地带,画了一系列丑陋奇怪的人物,这些形象在局促的空间里踢脚、扭动、尖叫,看起来十分狰狞邪恶。在拱顶的边缘,他还画了一些长相丑陋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和拉斐尔笔下漂亮的小天使堪称两个极端。据说有评论家毫不客气地指出,米开朗琪罗画的小孩“个性阴郁、发育不良、相貌古怪,十足的丑陋”。不仅如此,他还画了基督的一位先祖、大卫王的祖父波阿斯。他把这位传说中和蔼宽厚的老者画成了一个模样夸张的怪老头,老头儿身穿暗黄绿色的束腰外衣、粉红色紧身裤,对着自己的拐杖咆哮,而在拐杖的顶端,有一张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怪脸,也在反过来对着他咆哮。
米开朗琪罗为什么要在庄严神圣的教堂穹顶画里安排这些奇形怪状的形象呢?他显然不是对小孩或老人有什么偏见或恶意,而且他在给自己画像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把自己画成亚当那样的美男子,而是画成了更加丑陋古怪的样子。有学者认为,米开朗琪罗这样做,是为了表现“最低劣的人性”,也有学者认为,这是一种表达幽默和滑稽的传统方式。对于这个问题,本书的作者认为,米开朗琪罗将这些不庄严的人物画进壁画的边缘和角落,其实是在遵循一个悠久的传统。中世纪的建筑师、画家、匠人、抄写员和插画作者在进行创作时,往往会在原本庄严神圣的建筑、装饰和书籍当中,在人们不注意的角落里,加上一些滑稽古怪、丑陋吓人的形象,有时画的是人,有时是动物,还有的时候是传说中的怪物。而米开朗琪罗在当学徒的时期,不仅痴迷于研究比例完美的人体,而且同样着迷于比例不完美的人体。据说他为了画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魔鬼形象,还专门到鱼市研究鱼鳍和鱼眼的形状和颜色。所以说,雕塑俊美的大卫,描绘高贵的圣人和威严的神灵,这是米开朗琪罗那个艺术传统的一个主流部分,但是,呈现各种各样的滑稽和丑陋,将这些形象与那些神圣高贵的人和神放在一起,也同样属于中世纪以来的艺术传统,是古典审美的另一面。
不过,对于米开朗琪罗来说,描绘丑陋的人体或许还有另一重比较私人的功能和意义。也就是说,他通过丑化自己,拿自己开玩笑,把自己悄悄地画进一个重要的历史场景,既可以迫使他直面自己的丑陋和不完美,强迫自己仔细观察、呈现并最终接受自己的模样,同时也可以通过自嘲的方式,来宣泄内心的自卑、沮丧和失落,最终与自己的形象和解。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西斯廷教堂天花板东南角的一处三角区域,在画荷罗孚尼被犹太女英雄犹滴斩首的场景时,将自己画成了被砍下的那颗人头。据说,这颗留着胡子、鼻子扁塌、绷着脸的人头,就是米开朗琪罗本人的经典形象。
到这里,我们说完了这个故事的内在方面,米开朗琪罗的性格和心理,以及这些心理特点在穹顶画当中的微妙体现。接下来,我们要说说外在的方面,也就是他和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的关系。他俩的关系可以用三个词来概括:冲突、折磨、相似。
冲突这一点很明显,从他们之前结的梁子就可以看出来,这里我们就不多说了。下面我们来看看,教皇在这四年里是怎么折磨米开朗琪罗的。其实,在艺术史上,赞助者和艺术家之间的是非恩怨本来就十分复杂,中间往往掺杂着各种名与利、爱与恨、压迫与成全、利用与背叛。特别是在米开朗琪罗那个时代,艺术家往往处于弱势地位,在政治、经济、生活乃至创作方面都受到赞助者的限制。有的艺术家运气比较好,能够得到赞助者的支持、保护甚至友情,有的人就没那么走运了。创作穹顶画时的米开朗琪罗大概是最不走运的艺术家,从头到尾都饱受教皇的强迫和折磨。尤利乌斯二世是历史上最不好惹、名声最糟的教皇之一,人送外号“恐怖教皇”。他虽然年过六十,但是身体健壮、脾气火爆,动不动就用棍子把手下人一顿毒打。当时有一位威尼斯共和国驻罗马的大使即将去世,临死前居然开心地说,死亡真是一件人生美事,因为他再也不用和尤利乌斯二世纠缠了。在这样一位赞助人手底下工作四年,可想而知,米开朗琪罗的日子不会好过。
果然,自从壁画正式开工,教皇就一点儿都没让米开朗琪罗顺心。首先,这位教皇酷爱打仗,在壁画创作的四年当中,他不停地外出征战,攻打邻国,想要最大限度地扩张罗马教廷在世俗层面的政治势力。在这些战争中,教皇有胜有败。打了胜仗回来的时候,米开朗琪罗要向他致敬,不情不愿地把教皇家族的徽章画在某些画幅的边缘作为装饰,还要把教皇本人画成先知、画进壁画当中。而当教皇吃了败仗、罗马遭到军事威胁的时候,就算城外刀兵相向战火纷飞,米开朗琪罗也得在脚手架上继续画画,还得假装平静地写信安慰家里,不让父亲担心。还有一次,教皇得了急病,性命垂危,罗马已经开始酝酿政变和叛乱,这对米开朗琪罗来说是最大的危机,项目一度被迫停止,前途十分渺茫。而当教皇最终神奇地恢复健康时,米开朗琪罗终于松了一口气,拿到了经费得以继续创作,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真心实意地祈祷教皇身体健康,一切安好。
除了不断地发动战争、制造政治上的动荡与混乱之外,“恐怖教皇”也会时常给米开朗琪罗找找不痛快。他不仅把米开朗琪罗最强劲的对手拉斐尔安排在隔壁的“签字大厅”画画,而且还一再通告拉斐尔的成就,不断扩大供拉斐尔作画的空间,这给米开朗琪罗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二人之间的竞争和对抗也达到了白热化。在湿壁画领域,拉斐尔一向以优雅精致的“秀美”画风闻名,代表了当时壁画艺术的巅峰水准,而米开朗琪罗采取了完全不同的风格,将人体雕塑特有的魁梧、健美和气魄等特点,引入了壁画创作,创造出雄浑伟岸的“壮美”画风。米开朗琪罗的这种风格创新后来令拉斐尔也不得不甘拜下风,甚至受到他的影响,对自己的名作《雅典学园》进行了修改,仿照米开朗琪罗的形象添加了一位沉思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以此向米开朗琪罗致敬。
除了打仗、引入竞争,教皇对米开朗琪罗的折磨还表现在欠薪这样的日常操作上。我们在米开朗琪罗的家书中经常看到他哭穷,不断抱怨教皇欠钱不发。最著名的一次欠薪事件发生在1510年,当时教皇亲率大军讨伐费拉拉,结果到他带兵出发都没有付清拖欠米开朗琪罗一年多的工钱。米开朗琪罗十分焦虑,无奈之下,不得不离开教堂,追随着教皇的足迹一路讨薪,一直追到了远离罗马的波隆那。这次讨薪算是成功了一半,因为一个月之后,他收到了一半工钱。但是米开朗琪罗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他下定决心,如果不按约定拿到全部工钱,穹顶的后半部分就不开工。这一年冬天,他冒着恶劣的天气,再度出发去找教皇要钱,历经苦难之后,终于拿到了工钱。而就在他奔波于冰雪中艰苦讨薪的同时,拉斐尔据说正在罗马的豪宅里过着舒适的生活,用当时城里最美丽的女子做模特,来描画《帕纳塞斯山》壁画中的女诗人萨福。两相对照,米开朗琪罗的处境只能用卑微和悲惨来形容了。
说到这儿,你可能会认为,教皇简直就是历史上最糟糕的甲方,是艺术的反面,不管他的政绩如何,至少对于米开朗琪罗来说,他是恶人,是敌人,是一切痛苦和噩梦的来源。或许确实如此。但是,这本书也向我们展示了两人关系中一些有趣的方面,这就是我们要说的第三点:他们彼此相似。
这本书很有意思的一点,就是作者采取了一种平行叙述的方式,在穹顶画创作过程中的每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都分别向我们叙述了米开朗琪罗在做什么,教皇又在做什么,他们是如何在不同的领域呼应了对方,影响了对方。书中反复提到,米开朗琪罗和教皇其实非常相像,他们都十分固执,脾气暴躁,在某些方面极度自信,很多时候对他人冷酷无情。他们的性格都不招人喜欢,有时候甚至令人讨厌甚至憎恨。只有温和宽容的人才能跟米开朗琪罗长期相处,也只有像拉斐尔那样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艺术家才能跟教皇合作愉快。而对于那些妨碍了他们的人或事,无论是艺术上的难题还是政治上的对手,他们都不会示弱或者放弃,而是一定要用更大的能量、更猛的攻势碾压对方,直到最终击败它。如果非要说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大概就是教皇比米开朗琪罗更暴躁、更强势、更无情。
本书作者罗斯·金认为,正是这种内在的相似导致他们两个人无法长期和谐相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对方心存欣赏。比如,教皇在临死之前还发布诏书,希望由米开朗琪罗负责雕制自己的陵墓,并慷慨地拨下了一大笔经费。他还坚持陵墓建成后要安放在西斯廷教堂里面,希望自己长眠在米开朗琪罗的两件杰作下面。而米开朗琪罗对于教皇之死有什么反应,没有确切的记载,不过在穹顶画完工、教皇驾崩之后,他又活了51年,教皇陵墓的雕制项目断断续续进行了三十多年,而且据说工程的痛苦程度甚至超过了西斯廷教堂的穹顶。后来,教皇的遗体未能移入这座巨大的陵墓,陵墓也未能安放在西斯廷教堂里面,教皇死后与两件米开朗琪罗的杰作相伴的遗愿未能实现,对他来说这或许是最大的遗憾。而对米开朗琪罗来说,他生命中将近四十年的时光都在为这位“恐怖教皇”服务,其中的感受和滋味,恐怕也只有米开朗琪罗本人才能够体会了。
好,到这里,这本《米开朗琪罗与教皇的天花板》就为你解读得差不多了。这本书全面展示了西斯廷教堂穹顶壁画的诞生过程,并且以这部作品为切口生动地展示了米开朗琪罗和教皇尤利乌斯二世这两个在人类历史上留下深刻印记的人物形象。我们从内在和外在两个方面,分析了米开朗琪罗的孤僻性格和自卑心理,以及这些特征在作品中的微妙呈现,追溯了他和教皇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影响甚至决定了壁画的创作方向。由此,我们也意识到,艺术作品的诞生并不是一件纯粹的事,并非仅仅和艺术有关,而是伴随着政治、经济、人际关系和时代氛围等非艺术的因素。
在结束这期听书之前,我还想和你分享一点读完这本书的感受。在我们以前的印象中,像西斯廷教堂穹顶画这样伟大的艺术作品,代表着人类身上最具有超越性的一面,就像米开朗琪罗那样,他是孤独、坚韧、才华横溢的天才,18米高的脚手架和教堂的天花板就像一个隐喻,在米开朗琪罗和世俗生活之间划出了一道界限,他凭一己之力创造了凡人当中最接近神的时刻。不过,在读完这本书以后,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倒不是对作品本身的细节描述和技术分析,而是对米开朗琪罗和教皇之间关系的叙述。它让我意识到,再伟大的艺术作品也是由人创作的,再神圣的画面也是出于凡夫俗子的想象,一个人即使能够远离世俗的享乐、社交生活和喧嚣的人群,把自己隔绝在穹顶之下、脚手架之上,也依然无法摆脱对于自我的不满,对于生计的担心,对于未来的焦虑,当然还有对于教皇心思的揣摩。我们以前对于艺术家的认识和想象或许过于简单化了。再比如,我们愿意相信传说,米开朗琪罗一个人独自完成这件巨幅穹顶画。事实上这些都不真实。在这本书里,作者特别向我们澄清了这类传言:米开朗琪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独自绘画的,他有很多助手,从研磨颜料到绘制亚当那根著名的手指,都有助手的参与。而他之所以能完成如此杰出的作品,最关键的因素恐怕也不是由于他远离人群专心创作,而是因为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给他造成的压力和折磨,最大限度地激发了他的生命力、表达欲和战胜一切的决心,这才令他笔下的人物,无论高贵还是卑微,无论优美还是丑陋,无论处在中心还是边缘,面目和身体肌肉的每一根线条、每一处细节都充满了力量感、紧张感,以及超越一切限制获得自由的渴望。就此而言,教皇虽然是一个糟糕的甲方,但不能否认,他同样是伟大艺术家和艺术作品的缔造者。
好了,关于这本《米开朗琪罗和教皇的天花板》,我就为你解读到这里。你可以点击音频下方的“文稿”,查收全文和脑图,还可以点击右上角的“分享”按钮,把这本书免费分享给你的朋友。恭喜你,又听完了一本书。
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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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开朗琪罗是一个性格孤僻、脾气暴躁、好胜心强、总是哭穷、固执己见却又容易自我怀疑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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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在的方面,也就是他和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的关系。他俩的关系可以用三个词来概括:冲突、折磨、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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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作品的诞生并不是一件纯粹的事,并非仅仅和艺术有关,而是伴随着政治、经济、人际关系和时代氛围等非艺术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