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码者》 杨蕾解读
《解码者》| 杨蕾解读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我是杨蕾。今天为你解读的书是《解码者》,副标题是“珍妮弗·杜德纳,基因编辑的历史与未来”。
杜德纳是美国一位生物化学家,她也是2020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她与法国生物学家沙尔庞捷,合作开发了基因编辑工具CRISPR-Cas9,一起获得了诺奖。这个工具是生命科学领域中,最热门的技术之一,它不仅能帮助科学家们研发抗癌疗法和抗感染病毒技术,也给遗传疾病和罕见病的患者,带来了治愈的曙光。
书的副标题里只有杜德纳的名字,封面上也只有她,但作者并不是要为杜德纳一个人立传。他花了很多篇幅,刻画杜德纳的前辈、合作者、竞争对手。换句话说,这本书为我们展现的是一幅科学家群像,其中最核心的人物就是杜德纳。杜德纳与这些科学家之间的合作、竞争,也向我们展示了基因编辑工具CRISPR-Cas9的发展历史。
本书作者叫沃尔特·艾萨克森,是美国著名的传记作家,代表作有《史蒂夫·乔布斯传》《列奥纳多·达·芬奇传》等。为了写这本传记,艾萨克森对杜德纳进行了几十次深度采访,亲身参与了杜德纳的工作活动,他甚至还学习了如何使用基因编辑工具编辑DNA。这本书的英文版在2021年出版,出版后好评如潮,《经济学人》《商业周刊》《时代周刊》纷纷把它选入年度书单。比尔·盖茨是艾萨克森的书迷,他也把这本书列入了自己的2021年年度书单。
那么,艾萨克森为什么要写杜德纳呢?这与他关心的问题有关。在艾萨克森看来,现代社会有三次伟大的创新革命。第一次是在20世纪上半叶,物理学发展掀起了革命。1905年,爱因斯坦发表了关于相对论和量子理论的论文,拉开了第一次创新革命的大幕,原子弹、核武器、晶体管、太空飞船等横空出世。第二次是在20世纪下半叶,我们知道,那是信息技术的时代,微芯片、计算机和因特网的发展,引发了数字革命。第三次创新革命是一场生命科学革命,CRISPR的发明推动我们进入这个革命时代。
为了讲述这场创新革命,艾萨克森找到了一个核心人物,一个深度参与这个创新浪潮的人。这个人就是杜德纳。不管是在基因编辑工具的发明阶段,还是发展阶段中的专利竞赛,再或是推动行业和公众对基因编辑工具的伦理问题展开深度思考,杜德纳都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艾萨克森还想通过这本书,告诉我们,科学的进步是个人主动性和协作努力的产物。我们知道,科学的进步主要靠团队合作实现,但假如,科学家的团队中,有人能够像杜德纳这样做到坚持不懈,聪明好学,不为人后,也会对行业产生巨大影响。我们还会看到,藏在科学进步背后的,除了努力和协作,还有名与利的交织,合作与竞争的牵制。
关于CRISPR-Cas9的技术原理和意义,杜德纳曾经写了一本书专门进行了介绍,那本书叫《破天机》,我们已经为你解读过了。今天的解读,我们就不再详细解释这个技术了,而是围绕这个技术的发展历史展开。如果你对基因编辑技术感兴趣,可以在得到站内搜索关键词,获取相关的内容。接下来,我们就通过两个部分,了解一下,CRISPR-Cas9的源起和发展。
好,我们进入第一部分,先了解一下,本书核心人物杜德纳的生平和性格。
杜德纳是美国人,1964年在华盛顿特区出生。她的母亲是大学教师,父亲曾在美国国防部工作,是个演讲稿撰稿员,后来成为夏威夷大学的文学老师。7岁时,杜德纳跟家人一起来到夏威夷。她在学校总被其他学生欺负,只能埋头苦读,形成了自我防御。直到后来她转到一所新学校,情况才开始好转,她有了维护自己的好朋友,学习成绩也开始突飞猛进。
杜德纳打小就对大自然充满了好奇心。比如,她对含羞草很感兴趣,想要知道,为什么人触碰叶子时,叶子会卷缩起来。作者艾萨克森给人介绍杜德纳的时候,经常会提到这个例子。因为他觉得,这体现了杜德纳的好奇心。艾萨克森说,真正的好奇心的关键在于,看到自然奇观时,暂缓片刻,仔细思考其中缘由。
杜德纳对生命的好奇心,正好有人可以帮忙解答。这个人就是她父亲的同事,生物学教授赫姆斯。这位叔叔不但会给杜德纳解答问题,还会教她如何鉴别蘑菇,带着她一起收集贝壳,给贝壳分类。赫姆斯叔叔,可以说是让杜德纳对生物学感兴趣的一位领路人。
另一位领路人,正是杜德纳的父亲。她的父亲喜欢读书,也常常带书回来给女儿看。有天,六年级的杜德纳在自己床上,发现了一本名叫《双螺旋》的书。这本书是生物科学家詹姆斯·沃森写的自传,讲述了他和生物化学家克里克发现DNA分子结构的故事。
这本书给杜德纳带来了两个深刻的改变。一个是,书中的女科学家罗莎琳德·富兰克林,让杜德纳意识到,原来女性也可以成为伟大的科学家。另一个是,通过这本书,她发现,拨开自然之美的层层面纱,并不是遥不可及的事,她也可以去探索自然的运作方式。
到了高中,杜德纳下定决心,要在大学学化学。但高中的指导老师不让她选,还说,女孩不适合搞科研。这段经历让杜德纳更加坚定,自己要从事科研工作。1981年,杜德纳去了波莫纳学院,学习化学与生物化学课程。
起初,杜德纳不太喜欢这里,甚至还考虑更换专业,去学法语。因为她发现,班上的大多数学生,都能在化学考试里拿满分。杜德纳有这种感受,并不是因为她畏惧竞争,她喜欢竞争,但她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化学领域的顶尖人才,如果在一个领域里,她只能做一个普通学生,她会觉得这个领域毫无吸引力。不过后来,她的成绩提高了,她对自己学习化学的能力也更有信心了。大三结束后的暑假,她在生物化学教授的指导下,开始研究细菌,她发现了自己的科研天赋。别的技术员研究了半年,都没搞定的工作,杜德纳很快就完成了。
1985年,从波莫纳学院毕业后,杜德纳被哈佛大学录取。在这里,她更加深入地研究细菌,还碰到了对她影响至深的老师杰克·绍斯塔克。
这位老师是一位生物学家,当时正在研究酵母DNA。在绍斯塔克的实验室,杜德纳研制了一种可以编辑酵母基因的工具。1986年,杜德纳想请绍斯塔克做自己的导师,带她完成博士研究。这时候,绍斯塔克告诉她,自己已经放弃了对酵母DNA的研究,要把实验室的研究重点转到RNA上。因为他认为,研究RNA有可能解释生命的起源。
我们简单介绍一下,RNA是细胞内的另一种分子,与DNA比较像。书里说,DNA在我们细胞的细胞核内闭门不出,主要活动是保护其编码的信息,偶尔也会进行自我复制。而RNA会走出细胞核,开展实际工作,有的RNA片段会进入细胞的生产区域,产生特定蛋白质。
我们说回到绍斯塔克和杜德纳这对师徒。绍斯塔克从酵母DNA转到RNA研究,体现了他的一个原则:永远不做还有1000人正在做的事情。也就是,不走人多的研究道路。20世纪80年代末期,科学界的热门研究领域是DNA,还没什么人研究RNA。师徒俩冒着风险,转变研究重点,把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押注到RNA研究上,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什么可观的前景吗?并没有,他们选择RNA研究,纯粹出于对自然运作的好奇。杜德纳说,绍斯塔克全心全意地投入到RNA的研究中,只是因为,他认为,RNA是理解生命起源的关键所在。杜德纳跟随老师而转向,是不是她那时还年轻,还没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杜德纳跟老师一样,都不会随波逐流。
她从小就会主动选择“人少的路”。比如,她上学的时候,曾经在足球队踢中卫。这个位置,对运动员的要求很高,要腿长、耐力好,善于奔跑。这样的人非常少见。当她开始工作时,她也采用了同样的思路,她一直在搜寻适合自己的工作,这类工作中,最好没有太多人掌握她具有的技能。换句说话,杜德纳从小就懂得,让自己待在一个稀缺性很强的位置上。她很有竞争意识,也很有竞争策略。
正是得益于这种思路,以及她的努力和聪慧,还在绍斯塔克的实验室时,杜德纳就已经是RNA研究领域,冉冉升起的明星了。这位学术新星还很有团队合作精神。1989年,杜德纳指导了一个哈佛本科生在实验室的工作,后来写论文的时候,杜德纳认为,应该让这位本科生成为举足轻重的第一作者。
1995年,杜德纳在耶鲁大学,迎来了自己研究生涯中首个重大科学突破,她弄清了RNA分子结构。要知道,就在几年前(1989年),科学界还都认为,“研究RNA的结构难于登天,可能无法成功,几乎没人为之开展实验”。弄清楚RNA分子结构有什么意义呢?杜德纳说,“一种可能性是,我们将可以治愈或治疗存在基因缺陷的人”。
完成这项科学突破之后,杜德纳与自己的研究伙伴杰米·凯特结婚,两个人都加入了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杜德纳对RNA结构的研究,也让她开始对病毒学感兴趣,她想知道,病毒内部的RNA,是如何帮助病毒入侵的。好奇心将带领她走向职业生涯的下一个领域——病毒学。
好,我们刚才一起回顾了杜德纳的生平,了解到她是一个由好奇心驱动,同时具备竞争意识和合作意识的学术天才。在基因编辑工具CRISPR cas9出现之前,这位学术天才的主要身份,还是RNA研究领域的权威。但是自从她接触到CRISPR,情况开始发生转变,她将会成为一项新技术的发明者。
2006年,杜德纳甚至都不知道CRISPR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这个奇怪的词,是“规律间隔成簇短回文重复序列”的缩写。
简单来说,CRISPR是细菌和病毒进行斗争时,所使用的一种免疫系统。病毒为了入侵细菌,把自己的基因整合到细菌里,利用细菌的细胞工具复制自己的基因。而细菌为了清除病毒的入侵基因,进化出了一套设计精巧的防御系统,不仅能记住病毒基因,还能把病毒基因从细菌的基因组上切除。微生物学家猜测,这套防御系统与RNA有关。于是,就有人找到了RNA专家杜德纳请教。
杜德纳一开始还以为,CRISPR是保鲜储存盒的意思。后来,她意识到,微生物学家们需要自己的帮助,因为在当时,还没人成功分离过CRISPR系统中的分子成分,也没人进行检测,弄清楚它的结构。因此,杜德纳对CRISPR系统的研究可谓是恰逢其时。她有一位博士后,正好酷爱CRISPR系统。于是,杜德纳他们就开始分解CRISPR系统,把这个系统分割成具体的化学成分,然后再研究各个成分的功用。到了2009年,杜德纳实验室发表了一篇论文,开始为CRISPR领域贡献力量。
杜德纳对CRISPR领域更大的贡献,开始于2011年。那一年春天,在美国微生物学会举办的会议上,杜德纳见到了法国生物学家沙尔庞捷。沙尔庞捷一直从事CRISPR的研究,尤其是Cas9酶。遇到杜德纳前,沙尔庞捷已经发现,CRISPR-Cas9这个系统,只使用三种成分,就完成了防病毒任务,它们分别是tracrRNA、crRNA和Cas9酶。但她并不清楚更多细节,她需要一位生物化学家帮忙弄清楚各个成分的作用。
两人见面后,沙尔庞捷表示想与杜德纳一起合作,弄清楚Cas9酶的作用原理,杜德纳同意了。于是,她们各自带着一位博士后,开始了远距离跨国合作。这个团队的一个合作成果是,他们发现了CRISPR-Cas9系统中tracrRNA这个成分的作用。tracrRNA这个成分发挥了根本性的作用,正是它促进生成了另一种成分crRNA,如果没有它,就没有crRNA。而要是没有crRNA,CRISPR-Cas9系统就无法记住病毒的基因。有了tracrRNA,crRNA与Cas9酶才会一起配合干活,把病毒基因切割掉。这个团队还发明了一种方法,把两种RNA融合成单链向导RNA。简单来说,他们把细菌抗击病毒入侵的CRISPR-Cas9系统,变成了一种基因编辑工具,它要比其他基因编辑工具更容易使用,价格更低。
2012年6月8日,杜德纳他们在论文里解释了自己的发现,并把论文原稿提交给《科学》杂志的编辑。6月20日,《科学》接受论文。2012年6月28日,杜德纳和沙尔庞捷的论文在网络上发布。正是这篇论文启发了无数同行,其中,也包括杜德纳日后的劲敌张锋。
刚才我们一起了解了,杜德纳与合作者之间的故事,接下来,我们进入第二部分,来看看,CRISPR-Cas9发展过程中的两次竞争,杜德纳与竞争者之间的故事。
2012年6月,杜德纳和沙尔庞捷的论文发表,她们证明了,CRISPR系统能在细菌和古菌能发挥作用。我们知道,细菌和古菌都是不含细胞核的单细胞生物。那么,在含细胞核的细胞中,尤其是植物、动物、人类的细胞中,CRISPR系统是否还会有效?
2012年6月,论文发表后,一众科学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场激烈的竞争赛跑开始了。谁想要成为生命科学时代的引领者,就要抢先证明,CRISPR系统也可以在人体细胞中起作用。从论文发表开始算起,半年左右就有好几支团队,在这个方面取得了胜利。
这其中自然包括杜德纳。她热爱竞争,还把竞争称作“点燃引擎的火焰”。但这次竞赛对她来说很艰难,因为她的研究室并不是专门研究人类细胞的,早期团队中也没有人类细胞专家,她的团队主要是生物化学家,更擅长在试管里研究分子。换句话说,在这场六个月的竞赛中,杜德纳是落后者,处于不利位置,她不得不克服重重困难,才能与对手并驾齐驱。
那么,领先她的竞争对手都有谁呢?布洛德研究所的明星研究员张锋,还有哈佛大学的生物学教授乔治·丘奇。其中,最有竞争力的就是张锋。
我们简单了解下张锋。他在石家庄出生,十几岁时跟随母亲去往美国,后来考入哈佛大学,学习化学和物理。他在哈佛大学获得了一份博士后工作,开始研究当时的基因编辑工具。此后,他进入哈佛大学布洛德研究所,这个研究所的使命是,使用人类基因组计划催生的知识,推进疾病治疗。
2011年,张锋听说了CRISPR,他想要与人一起,把这个系统变成一种适用于人类的基因编辑工具。2012年6月,杜德纳和沙尔庞捷的论文在网上发表后,张锋读了两人的论文。正是那篇论文促使张锋积极行动。他对作者说,正是在那时,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完成此项研究,发表研究成果。张锋心想:“在CRISPR研究的基因编辑部分,我们不想让他人抢得先机。”杜德纳她们发明的CRISPR-Cas9,为张锋提供了一个更好用的工具,尽管他也遇到困难:他难以区分CRISPR-Cas9系统中的必要分子。
可是,相比之下,杜德纳遇到的困难要多得多,她还在想办弄清楚,如何能让CRISPR-Cas9系统进入人体细胞核。作者说,杜德纳此前都没有用人类细胞进行过实验,这时候,却要把自己的发现改造得适用于人类细胞。杜德纳他们必须重做很多竞争对手已经做到的事情。
在各位科学家的努力下,这场论文竞赛的结果很快见分晓。2012年10月5日,一直保持神秘、闷声研究的张锋,把自己的论文发送给《科学》杂志的编辑。同一个月,给《科学》杂志递交论文的,还有哈佛大学的丘奇教授。
那么,杜德纳呢?她和团队正在努力确定实验结果,确保自己能在论文竞赛中获胜。直到她从丘奇那里得知,丘奇、张锋二人都已经完成了实验,提交了论文。杜德纳有点心灰意冷,还问丘奇,在这种情况,自己还需要努力发表研究成果吗?丘奇建议她继续发表,因为,不论她获得了什么实验数据,都会为CRISPR系统的发展添砖加瓦。
接下来,杜德纳需要做的是,快速发表自己的论文。她联系了一家名叫《电子生命》的期刊,想要把论文通过这里发表,因为这家期刊接受论文的审核时间更短。但她的合作者吉尼克却不愿这么快就发表。吉尼克是个完美主义者,他想要更多的实验数据,建立更全面的理论,不想让自己的团队看起来像是基因组编辑领域的业余爱好者。在杜德纳的坚持下,他们终于开始撰写论文。12月15日,杜德纳他们把论文发给了《电子生命》。1月3日,这家期刊接受了杜德纳的论文,但是她高兴不起来,因为就在这一天,《科学》杂志在网上发表了张锋和丘奇的论文。她自己的论文直到1月底才发表。
论文竞赛结束了,但杜德纳与张锋之间的竞争并未结束。生物技术公司基因泰克,给科学界带来了一个新的成功等式,那就是“基础科学研究+专利律师+风险投资的独角兽”。对于杜德纳这一辈科学家来说,有了好的想法,就得赶紧创建公司,引入投资人,研究赚钱的应用场景,这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换句话说,商业的力量已经渗透进科研的肌理之中。商业竞争能够驱动和帮助科学家取得更多激动人心的发现,但它也会阻碍科学家之间的合作。
所有研究CRISPR的科学家,都被这个系统的商业化前景所鼓舞,他们都想要把CRISPR系统转化成医学应用。原本,杜德纳与张锋、丘奇在同一家公司,组成了一支梦之队。这家公司名叫爱迪塔斯医药公司,在2013年成立。几家总部在波士顿的投资公司承诺说,要为这家公司提供超过4 000万美元的初始资金。这家公司一共有5名科学创始人,除了杜德纳、张锋、丘奇,还有两名哈佛大学的顶级生物学家。
然而,就是在这个梦之队,杜德纳知道了被人背后捅刀子是什么感觉。爱迪塔斯医药公司更加偏向张锋的研究,他们一起瞒着杜德纳,秘密策划,帮助张锋申请专利。得知这一切后,杜德纳决定退出,加入了别家公司。于是,CRISPR系统的技术先驱们,入职到三家公司,互为竞争对手:沙尔庞捷和朋友创立了CRISPR治疗公司;张锋和丘奇都在爱迪塔斯医药公司;杜德纳与其他几位科学家则隶属于英特利亚治疗公司。
随后杜德纳和张锋又开始了一场专利之战。2012年5月,杜德纳她们就提交了专利申请。这一年的12月,张锋提交了自己的专利申请。这一次,看起来是杜德纳稳操胜券。但是,2014年4月,杜德纳的申请还在受理,张锋和布洛德研究所抢先一步,取得了可以把CRISPR-Cas9用作基因编辑工具的专利。
为什么张锋他们提交得晚,审批得却很快呢?这是因为,他们申请专利时,多掏了钱,走的是专利申请的快速通道。杜德纳对专利事务了解得很少,她提交临时专利申请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还可以额外支付一小笔钱,加快处理速度。
对于这个结果,杜德纳当然不认同。美国专利局多次把专利判给了张锋,杜德纳都会上诉。直到2022年,这场专利之战仍在继续。2022年4月,美国专利局宣布把CRISPR-Cas9的专利权,交给张锋。杜德纳不同意这个结果,还会继续上诉。
这场专利之争,已经进行了10年。它无疑耗费了双方大量费用和时间。人们不禁这样设想:假如杜德纳和张锋一开始就同意把知识产权分享给对方,那么,他们两人以及CRISPR-Cas9的情况,会不会比现在更好呢?作者艾萨克森也觉得,这场旷日持久的专利争斗已经发展到了毫无必要的程度,两位科学家都没有遵守这样一条原则:把蛋糕做大之前,先别急着分蛋糕。
听完这些竞争故事,不知道你有什么感触。我的脑子里出现了杜德纳说过的一句话。她说,竞争与合作是科学的两级,这两级既决定了她的职业,也塑造了她的性格。
好奇心和开放的合作意识,让杜德纳与合作者沙尔庞捷走到一起,发明了CRISPR-Cas9系统,并凭此获得了包括诺奖在内的无数奖项。按理说,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变得更加亲密,但实际情况是,竞争意识让两个人的关系出现裂痕。比如,杜德纳把自己看作是CRISPR-Cas9系统的共同发现者,但沙尔庞捷却将CRISPR-Cas9视为她自己的项目。另外,沙尔庞捷也不满意,杜德纳在《破天机》这本书里讲述CRISPR研究的口吻,她认为,杜德纳在里面使用的第一人称太多了。
杜德纳认为,竞争是驱动科学进步的引擎。但艾萨克森认为,奖项、专利,这些需要经历激烈竞争才能获得的奖励,会扭曲历史,阻碍人们合作。这些奖励很重大,却无法做到公平,无法奖励每一个作出重大贡献的人。即便某个奖项能让5个人都得奖,那也意味着,还有很多非常重要的研究人员落选。我觉得,从这个角度看,作者写这本传记,描绘了一幅群英像,其实是用自己的方式,给每一位重要的科学家颁奖。
那么,这是不是说,我们应该有意地减少竞争?毕竟它会阻碍合作。我想起了瑞·达利欧关于竞争的观点,他曾经把竞争关系分成两种。一种是对抗性竞争关系,在这种关系中,竞争双方会互相威胁对方,算计如何伤害对手。另一种是竞争但合作的关系,这种关系中,双方会去了解对方的需求,充分协商,因此能绕过对抗,最终使每一方的需求都得到满足。
好,《解码者》这本书的精华内容就先为你解读到这里。我们简单总结一下。
今天这本书的主角是美国生物化学家珍妮弗·杜德纳,她从小就很有好奇心,对生命科学、对科研生活很感兴趣。从高中起,她立志成为一名女科学家。长大后,她不仅是RNA领域的权威专家,还与合作者沙尔庞捷一起,发明了基因编辑工具CRISPR-Cas9,成为2020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
杜德纳的成就,离不开她的竞争意识与合作意识。她从小就懂得,要走一条人少的路,掌握稀缺性很强的技能。科研之路初期,她也懂得保持开放的合作心态,与合作者分享荣誉。在竞争与合作之间,她一度平衡得很好。
随着商业的力量渗入科研的肌理,杜德纳、张锋等科研人员都发现,在竞争中获胜的激励,远远超出了彼此合作、分享的善意。荣誉和专利,撼动了每个人的“竞争-合作”天平。
作为局外人,我们很难评定,杜德纳与张锋的专利之争到底应该谁赢谁输。但我们会通过这个故事发现:激励也可能是一种陷阱。激励这种手段,原本用来调动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但如果激励的规则,无法让人公平地分享利益,那么,激励就会从手段变成目的。假如一个人做事情,把激励的结果当作自己出发的目的,不再听从好奇心的指引,不在乎与人协作的意义,也许他以后会为自己位于高处而欢呼,但他也一定会注意到,这欢呼声无人响应。
以上,就是本期音频的全部内容。恭喜你,又听完了一本书!
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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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珍妮弗·杜德纳,她从小就很有好奇心,对生命科学、对科研生活很感兴趣。她的成就,离不开她的竞争意识与合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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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竞争能够驱动和帮助科学家取得更多激动人心的发现,但它也会阻碍科学家之间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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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励这种手段,原本用来调动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但如果激励的规则,无法让人公平地分享利益,那么,激励就会从手段变成目的,成为一种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