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的逻辑》 钱言解读
《文明的逻辑》| 钱言解读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为你解读的书叫《文明的逻辑》,副标题叫做“人类与风险的博弈”。它能启发我们不只从效率的角度看文明,并且从风险的角度看文明,这样能更完整地理解社会文明的历史,并且反思自己如何追求幸福文明的生活。
这本书的作者陈志武先生,是一位金融学大家,曾在耶鲁大学担任终身教授,后来到香港大学任职。这本书的构思始于2005年,从构思准备到写作完成经历了16年。成书分为上下两册,共计86万字。是一本潜心创作的重量级作品,出版后在知识界引起了不小反响,非常值得重视。
那么,在这部“十年磨一剑”的作品中,作者提出了哪些新的观点呢?
要知道,过去一谈文明的进步,大家通常会想到科技、教育、文化,而经济学界最常用的标准是经济增长或生产率。不管是谈中西文明的对比,或是探讨工业革命的重要原因,用的都是GDP或人均收入作为指标。直到今天,评价一个国家的国际地位或文明程度,也往往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唯生产率论”。
但在作者看来,这个标准是有缺陷的。因为按照这个标准,人类在工业革命前的几千年里,生产率都围绕着一个水平上下波动,说明文明毫无进展;那时候的许多社会创新和知识成果,包括人文、艺术、哲学等方面的成就,以及儒家经典和宗教教义等等,都不构成文明的进步。这显然是荒谬的。并且按照“唯生产率论”,有的人会把知识分为有用知识——比如科技、商业、法律,和无用知识——比如历史、人文、哲学,再把人分为生产性人才和非生产性人才。这样的划分是存在隐患的,咱们后面会解释。
总之,基于对“唯生产率论”的担忧,作者提出要补充一种新的因素——“风险应对力”(也就是应对风险的能力)来作为衡量文明的标准。要让劳动生产率和风险应对力,构成判断社会进步的两个维度,就像金融投资理论中的风险收益权衡一样。这样才能更完整地理解人类文明进程,并为我们认识风险、应对风险带来新的启发。
接下来,我就分两部分为你解读这本书。首先,围绕这本书的主题,来回答文明究竟是什么——文明不仅是经济增长,也包括风险降低。比如历史上的信仰、宗族、宗教等社会形态,未必直接创造财富,但是增加了应对风险的能力,也是文明的组成部分。
其次,针对这本书的副标题,要说人类与风险是如何博弈的——会谈到风险不只是自然灾害,也包括社会结构带来的变化。特别是工业革命以后,出现了失业、萧条、政治动荡等人造风险,催生出新的社会结构,进一步改变了文明的发展趋势。
希望听完之后,你不仅对人类文明历史有新的认识,也能从中汲取智慧,加强个人的风险应对能力,争取获得一种安全、体面的生活。
好,首先我们来看,文明究竟是什么,还有作者为什么要关注这个问题。
陈志武教授身为一位金融学家,为什么要关注文明问题呢?简单地说,是因为经济学界甚至历史学界的学者在评价文明发展时,往往以经济增长或劳动生产率作为标准,甚至是唯一的标准,这在他看来,是很值得怀疑的。
比如有的经济史学家认为,人类历史上,重要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18世纪的工业革命。因为在工业革命前后,人类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用人均收入来表示,并制成图表,你会发现,从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1800年左右,世界人均收入都在一个平面上波动,几乎没有提高。但是在18世纪以后,也就是工业革命发生后,这条曲线陡然升高,以近90度的斜率加速,开启了新的历史。并且在东西方之间,出现了所谓的大分流。有大量历史研究和经济理论,不管是谈中西文明的对比,或是探讨工业革命的重要原因,都是基于这个前提展开的。甚至到今天,在评价一个国家的国际地位或文明程度时,依然是用GDP或人均收入做标准。
但是陈志武教授认为,只用GDP做标准,会带来一些困惑。比如,按照经济史学家的估算,汉朝时中国人均收入大约是450美元,到清朝道光年间大约是600美元,到19世纪末回到了530美元,到1950年只有439美元。也就是说,按照人均收入或者劳动生产率的标准,中国从秦汉以来的2000多年里几乎没有进步,这让人不可思议。就像有人按照生产率来计算,认为农业社会相比狩猎社会,是一种文明退步一样。
另外按照生产率的唯一标准,有的人把知识分为两类。一类是能促进生产的,比如科技、医药、商业、法律等,这是有用的知识;另一类是不能促进生产的,比如人文、艺术、哲学、宗教等,这些是没用的知识。按照这种划分,像儒家经典、宗教教义这些文化成果都应该被抛弃,学校不应开设文、史、哲方面的课程,学生不应选修这些专业,公司也不要雇用这些专业的员工。这显然是有问题的,要纠正这样的观念。
因此作者提出,要在生产率之外补充一个因素,叫做风险应对力,作为衡量文明的标准。所谓风险,按照世界银行的定义,是指可能损害个人福祉的不确定性事件,比如疾病、地震、战争、失业等。按照这个定义,作者认为,文明不仅是财富的增加,也是风险的减少。只有两方面同时考虑,才能解释社会发展中更多的现象。或者换句话说,历史上很多看似奇怪的现象,其实是为了降低人类生存风险而产生的。明白了这一点,才能更完整地理解人类文明的发展逻辑。
那么,为什么要把风险应对能力看作评判文明的标准呢?
因为作者发现,在人类文明发展中,风险是产生暴力的重要根源。比如发生了旱灾、水灾、地震、瘟疫等风险事件,人们会面临更严峻的生存挑战,不管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还是老百姓,这时都会更倾向于诉诸暴力寻找活路,或者被迫卷入到暴力活动中。比如欧洲历史上北方蛮族攻打古罗马,中国历史上游牧民族进犯中原,经常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而在一个国家内部,农民起义和社会动乱也跟风险冲击密切相关。有学者分析了1470年到1900年间,中国267个府的农民起义和气候灾害的关系,发现旱灾年份是关键,因为食物短缺,生存受到了挑战,农民揭竿而起的概率增加。还有研究统计了1661年至1898年清朝中国的命案发生率,结果表明,一旦一个地区出现灾害,债务纠纷、土地纠纷和家庭纠纷就会相应增加,命案率也会显著上升。
由此可见,风险是产生暴力的重要原因,降低风险就等于减少暴力。换句话说,人类应对风险能力的提高,也就意味着文明程度的提高。
那么人类可以采用哪些方式来降低风险呢?按这本书的观点,不管是旱灾、水灾、地震、瘟疫,还是其他风险事件,对个人或国家造成的冲击往往是短暂的。只要度过冲击期,未来就能恢复正常。因此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把不同时期的收入和消费进行跨时期的调配交换,从而平抑风险。
在这本书里,作者一共解释了九种社会形态,包括科技、迷信、婚姻、宗族、宗教、商业、金融等对降低风险、促进文明的作用。其中有些作用是比较明显的,比如科技、商业,有些限于篇幅,比如婚姻、宗教,这里就不再展开。如果你有兴趣,推荐读读原书。咱们今天主要介绍3个有代表性的社会要素——迷信、宗族和金融,来看这些社会创新是如何降低风险,并促进文明的。
首先来看迷信。说到迷信,现代人大多不屑一顾,甚至把它和愚昧落后联系在一起。但作者认为,在人类历史上,迷信是降低风险、化解暴力的重要手段,特别是在科技、金融等避险手段成熟之前。因为它虽然不能改变现实,不影响客观存在,但可以给个体带来安心,给社会带来秩序,从而增加合作,减少风险。
试想,在几万年前,人类没有文字和科学,不懂自然是怎么回事,没有防备风险的工具。每天自然界发生的事自己不可预知、无法理解,而一旦发生却可以决定人的生死。那该怎么办呢?一种可能是放弃努力,听天由命,甚至不活了。另一种积极的回应是,虚构出一套故事,告诉大家天灾、洪水、死亡、疾病等等,都是由上天决定的,甚至是因果报应。这就是迷信。虽然它不能被科学验证,但在历史上,迷信降低了人们对未来的惶恐,增加了群体生存下去的信心。它能从三个层面降低风险,减少暴力。
一是古代社会的统治者会借用某种天命或神话的传说,比如自称天子、神的化身等等,来树立统治权威,建立国家秩序,从而减少无政府状态的暴力冲突。二是迷信中往往包含着某种道德教化,比如说做坏事被天打雷劈,不守信用的人要下地狱,背叛他人没有好下场等等,这能增加社会安全和契约信用。三是在个体层面,迷信能提升普通人的身心稳定和生存信心。否则,按这本书的说法,在充满风险的世界里,如果没有迷信的支撑,人们很难从事任何有风险的活动,比如农民可能不再播种,商人不敢出门,水手不去远航等等,会导致经济难以维系下去。
所以在历史上,迷信对生成秩序、减少风险起到过积极作用。它不是愚昧的产物,而是人类面对未知和不确定性的解决方案,也是文明进程的一部分。
接下来看宗族,也就是所谓的亲戚关系。说到宗族,我们的第一印象是传递亲情、拓展社会关系的组织。但作者说,在中国历史上,宗族的功能如同一个内部金融市场,促成宗族内的风险分摊和资源共享,最终提升个体和家庭的风险应对能力。
打个比方,一个家庭五兄弟,长大分家之后,因为能力、机遇不同,每家的家境也会不同。但无论如何,当遇到风险事件冲击时,比如疾病、破产、打官司等等,大家互相救济,会更容易渡过难关。就像过去经常听说,某个农村的孩子考上了大学,但没有学费,全村的亲戚凑钱让他上学一样。当然,帮也不是白帮,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渡过难关的人将来也要回报大家。这就像家族内部的金融市场一样,能提高每个人的风险应对能力。
当然,要实现这种功能,宗族的礼制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人际关系秩序和礼仪规则。比如无论是家庭聚餐,还是家族祭祀,还是见面问候,都要遵守一套繁琐的礼仪,强化个人的地位和等级。而作为一家之主的长者在家族中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这样才能强化宗族的凝聚力和控制力,从而保证风险分担和资源共享。
作者发现,在中国历史上宗族文化兴盛、宗族发达的地方,人们的抗风险能力更强。比如书中介绍,用修族谱的数量来衡量宗族组织程度,然后考察明清时期自然灾害中发生的暴力事件,和新修族谱的关系,结果发现宗族越发达的地区,暴力事件就越少。换句话说,宗族发达带来了更高的风险应对力,从而降低了暴力频率。还有一项研究,考察了从1855年到1867年黄河地区洪水泛滥的饥荒和暴乱情况,结果发现,儒家礼制影响深厚的地区,也就是孔庙数量高于平均数的县,平均每个县爆发叛乱2.9次,而儒家影响薄弱的地区,则每个县暴乱4.8次。可见,儒家礼制和宗族文化有利于增加社会和谐稳定。
这就呼应了前面提到的一个重要问题,类似儒家文化这样的人文知识并非没有价值,只是它不直接表现为提高生产率,而在于化解风险,在文明进程中的作用同样重要。
再来看金融。这里插一句,关于风险和文明的关系,我们解读过一本《与天为敌》,谈到14世纪到17世纪风险量化工具——也就是概率统计知识的出现,促进了保险、金融市场成熟,推动了经济发展,堪称现代社会的开端。这本书也持类似观点,它认为金融在人类应对风险的社会创新中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意义。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不管是婚姻、家庭,还是宗族、宗教,作为风险应对工具都有很大局限性,只能在熟人之间达成互助;而金融则不同,它可以超越血缘和信仰,在陌生人之间进行资源调配和风险对冲。换句话说,金融不是简单的借钱还钱、资金流动,而是实现了大规模的跨时期的价值交换,因此能够显著降低风险带来的冲击。
书中有很多这样的研究。比如19世纪发生的爱尔兰大饥荒,由于粮食大量减产,导致爱尔兰人口减少了四分之一。不过其中,贷款机构起到了救援灾民、恢复生产的重要作用。据统计,在1841年至1851年的爱尔兰,有贷款机构的地区人口减少幅度,比没有贷款机构的地区要低40%。还有关于印度的研究,从1957年到2000年的统计表明,印度的高温天气会导致农民死亡率上升,但在有金融支持的地方,死亡率就会更低。还有学者对中国明清时期400多年的金融发展和农民起义的关系进行研究。结果发现,凡是金融供给能力较强的地区,也就是典当行数量较多的地区,人们应对风险的能力更高,因而会有较少的农民起义和社会动乱。这些都证明了金融对于降低风险、促进文明的巨大作用。
总之作者认为,金融是促成现代文明的巨大动力,甚至是引发工业革命和东西方大分流的重要原因。不过金融的发展也给社会带来了新的风险。一方面是工业化使人们离开农村进入城市工作,而经济周期引发的生产波动带来了失业风险。另一方面是发达的金融和一体化商业,意味着当市场出现金融危机时,也会威胁现代人的生活。换句话说,金融较好地解决了传统风险的挑战,但又催生了新的人造风险。
这就是作者的另一个重要观点,人类与风险的博弈,其实是一个动态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风险不只是自然灾害,还包括社会结构的变化。在历史上,人类最初主要是应对自然风险,后来工业化和金融市场较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但却带来新的人造风险。为了应对这些风险,催生出新的社会结构,进一步改变了文明发展的趋势。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人造风险”这个概念,它是怎么产生的?
按这本书的说法,它是在工业化过程中,人们从农村迁到城市,随着新的生产方式和市场形态的出现,产生的新型风险。比如,工业机械化生产中可能出现的工伤,以及工业化伴随着人口集中,给流行病提供了土壤,都是过去没有的。更重要的是,人们由务农改为上班,生存风险不再仅仅与气候或天灾相关联,而是跟市场波动相关。比如经济周期和金融波动,可能造成企业倒闭或大量裁员。而在城市里谋生的普通人,一旦失业就可能失去经济来源,生活陷入困顿。这都不是天然的风险,而是人类社会演变带来的。
另外,农业社会的风险一般是局部性的,不太可能全国同时发生旱灾、水灾、地震等,但是像经济危机、环境污染、大流行病这样的人造风险,往往能影响全社会,以至于传统的避险手段,比如家庭、宗族、宗教等,并不能完全解决这些问题。这就是人造风险的挑战。
为了应对人造风险,福利国家应运而生。当然,福利国家这个概念是后来往前追认的。它并不是一种国家类型,而是指国家与社会关系的一种状态。也就是由政府代表国家出台一系列救济贫困、扩大安全的政策措施,以维护社会稳定。英国是最早的福利国家,它很早就制定了济贫法,1880年制定了雇主责任法,1897年通过了工人补偿法,1905年出台失业工人法,1908年通过养老保险法等等,由政府牵头为民众提供更多的生存保障。其他西欧国家也从19世纪后期开始,陆陆续续走上福利国家的道路。到20世纪被更多的国家效仿,成为一种世界潮流。
那么福利国家有没有起到降低风险的作用呢?一般观点认为,福利国家为公民提供了生存保障,能避免两极分化,防止社会分裂,促进了社会和谐稳定。而这本书还提供了具体的论证。比如1929年大萧条后,失业成为世界性的问题。1933年美国总统罗斯福上任后,推行了一系列新政,其中1935年提出的《社会保障法案》给公民提供失业保险、退休保障以及贫困低保,向着福利国家迈出了一大步。结果罗斯福新政之后,美国社会风险降低,命案率从1933年的每10万人有9人死于暴力,逐步下降到1955年的每10万人有4.5人死于暴力。所以作者认为,政府为个人提供更多的社会保障之后,促成了暴力的减少和文明的提高。
当然,经济学界也有人对福利国家提出批评,认为它会让人产生依赖心理而变得懒惰,让社会丧失工作积极性;会导致政府赤字增加,引起通货膨胀等等。但这又反证了前面的观点,很多社会形态的出现,不是为了提高生产率,而是为了降低风险,这同样是社会文明的一部分。
另一种应对人造风险的社会结构,是中央银行。今天我们谈到中央银行,会觉得它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经济运行的神经,似乎是至高无上的经济管理者。但在历史上,中央银行的建立不是为了调控经济,而是为了防范危机。
前面提到,工业化时代经济波动的出现,增加了失业的风险。这往往和金融危机有关。就拿1929年的大萧条来说,在那之前,美国就出现了股市泡沫和虚假繁荣。这种金融杠杆带来的资产价格泡沫,往往是金融危机的先导。一旦泡沫破灭,就会导致银行挤兑,企业资金断流,甚至破产倒闭,造成工人失业。大萧条就是这样发生的,当时许多国家的失业率超过25%,很多家庭收入中断,百姓生活异常艰难。结果为希特勒上台和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提供了契机。
后来经济学家复盘这次危机,大多归咎于美联储没有充当好“最后贷款人”的角色。就像经济学家弗里德曼所说,那次危机中美国有三分之一的银行倒闭,货币量紧缩了35%。如果美联储当时积极充当最后贷款人,大萧条完全可以避免。
那么什么是“最后贷款人”呢?可以从世界上最早的中央银行——英格兰银行说起。1694年成立的英格兰银行,最初目的是帮英国政府发行国债。但是随着18世纪金融危机频发,资产价格大幅波动,导致商业银行被挤兑倒闭,人们逐渐认识到金融本质上是一个信心游戏。为了防范金融危机,需要建立“最后贷款人”机制,以便在市场恐慌时挺身而出,承诺提供无限贷款,避免挤兑。后来英格兰银行确实发挥了这种作用,它在19世纪以来发生的多次银行挤兑和金融恐慌中,投放大量的贷款和流动性,阻断了危机。从此,其他国家纷纷效仿英格兰银行成立中央银行,并把充当最后贷款人看作中央银行最重要的职责。
后来随着理论和现实的发展,中央银行又被赋予了通过货币政策调控经济的职能,政府也开始使用财政开支来应对经济衰退。按书中的说法,也就是从“福利国家”发展到“货币国家”,再从“货币国家”发展到了“财政国家”。而这些工具和手段也确实发挥了作用。比如按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的统计,从19世纪后期到21世纪初,美国经济衰退的频率一直在下降,衰退时间缩短,冲击越来越小,而复苏扩张的时间越来越长。可见,19世纪以来人们创立的这些新的社会结构,起到了减少经济波动、降低失业风险的作用。
就这样发展到今天,市场和国家在很大程度上取代了婚姻、家庭、宗族、教会,来应对自然风险和工业化带来的人造风险,这种转型改变了人类社会。
比如,作为社会制度的婚姻和家庭,发生了趋势性的变化。结婚的人少了,离婚率高了,单亲家庭多了,宗族也瓦解了。世界各地的教会信徒出席率和宗教信仰度也在下降,政府和国家成为社会应对风险的主流形态。不过在作者看来,这种趋势是福是祸,还很难下定论。因为政府主导的力量虽然解决了很大问题,但也扭曲了财富分配格局,让财富在某些层面更集中于少数人手中,因此强化了社会不满,为将来埋下隐患。或许人类与风险的博弈还将继续升级,不断地演变下去。
说到这儿,关于这本书的解读就接近尾声了,我们来回顾一下。
在第一部分,我们介绍了这本书的由来,和它的观点创新。主要是经济学界长期使用“唯生产率论”来衡量社会发展,甚至将人文知识划为没用的知识,让作者陈志武教授感到,有必要作出澄清和纠正。所以他提出,要用“风险应对力”作为补充,来衡量文明、研究历史。因为他发现,从历史和逻辑来看,风险是产生暴力的重要原因,降低风险就等于减少暴力,相应地促进了文明。
在原书中,作者解释了九种社会形态对降低风险的作用,我们介绍了其中三种:迷信、宗族和金融,并介绍了原书的核心思想:文明不仅是财富的增加,也是风险的减少。有些社会构件未必直接创造财富,但是降低了人们的生存风险,也是文明的组成部分。历史上很多看似奇怪的现象,其实是为了降低人类生存风险而产生的。只有同时考虑劳动生产率和风险应对力,才能更完整地理解人类文明的逻辑。
在第二部分,我们进一步讲述了人类与风险博弈的历史进程。揭示了风险之源不只是自然灾害,还包括社会结构的变化。在历史上,人类最初主要是应对自然风险,后来工业化和金融市场较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但又带来新的人造风险,比如失业、萧条、政治动荡等,对社会稳定造成威胁。为了应对这些风险,社会催生出新的结构,比如中央银行、福利国家、货币政策等等。与此同时,传统的风险应对机制比如婚姻、家庭、宗族、宗教等等,则不断走向衰落。换句话说,政府和国家的力量,逐渐取代民间和市场,成为社会应对风险的主流。
对于这样的趋势,未来是福是祸,作者留下了一个问号。作者写这本书的初衷只是澄清观念,解释历史,并没有提出建议,或预测未来。但对个人来说,我们依然可以从中汲取智慧,重新思考个人与家庭在各方面的均衡发展,努力追求一种安全、体面的生活。
这本书的核心观点认为,文明不仅仅体现为财富,一个社会的文明进步,不能光看经济增长或生产率,还要看社会的风险应对能力,也就是能否给人带来更大的安全感。这跟投资理论中不能光看回报,还要考虑风险的逻辑是一致的。同样在生活中,我们衡量自己的幸福,也不能光看挣多少钱,拥有多少财富,还要看为此付出的代价和承担的风险。在很多时候,升官发财、出人头地并不比安居乐业、平安健康更重要。这不是简单的心灵鸡汤,而是探究人类文明发展历史得到的启示。
好,以上就是这本书的解读。你可以点击音频下方的“文稿”,查收我们为你准备的全文和脑图,还可以点击红包分享按钮,把它分享给你的朋友。恭喜你,又听完了一本书。
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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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不仅是经济增长,也包括风险降低。比如历史上的迷信、宗教、宗族等社会形态,未必直接创造财富,但是增加了应对风险的能力,也是文明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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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不只是自然灾害,也包括社会结构带来的变化。人类社会的工业化和金融市场较好地解决了自然风险,但又出现了失业、萧条、政治动荡等人造风险,催生出新的社会结构,进一步改变了文明的发展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