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爱情心理学》 杨以赛解读
《浪漫爱情心理学》|杨以赛解读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为你解读的书是《浪漫爱情心理学》。这是一本试图重新建立我们对浪漫爱情认知的书。
什么是“浪漫爱情”呢?不同的人可能会对此有不同的认识,但是在这本书中,浪漫爱情是指一种发自于激情,能带来心理与生理双重满足的爱情,与它相关的词汇包括“真爱”“灵魂伴侣”“精神恋爱”等。在今天的语境下,这些词汇其实不算是一个好的词汇,很多人已经不愿意再谈论“真爱”“灵魂伴侣”“精神恋爱”了,因为这似乎是一种不成熟、不理智的表现,或者说这是一种“恋爱脑”的表现。这样的一种境况其实正是今天这本书写作的一大背景。用作者的话来说,眼下的这个时代是一个反浪漫的时代,人们不再相信爱情,认为浪漫爱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幻想。如此种种让作者觉得我们有必要来重新聊一聊爱情了:爱情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爱情是好的爱情,以及真爱是存在的吗,我们还有没有必要去追寻真爱?
这本书的作者纳撒尼尔·布兰登是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家及自尊心理学领域的开创者,他的作品被翻译成18种语言,销量超过400万册。在这本书中,他梳理了人类学、哲学、文学、心理学等领域的文献,同时也纳入了自己作为心理治疗师和婚姻顾问的经验,由此向我们论述了浪漫爱情的可能性,以及实现的条件。他在序言中旗帜鲜明地写道:“浪漫爱情不是一种幻想,也不是精神迷乱,而是我们生活中存在的一个伟大的可能性,一场伟大的冒险,一个巨大的挑战。”
好,接下来我将分三个部分为你解读这本书。第一部分,我们来回顾一下人类爱情观的演变,我们对于爱情的理解是如何一步一步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借此你也能看到在今天被我们视作是一种调侃的“浪漫爱情”,其实有一个非常严肃的发展过程。第二部分,我们来进一步理解浪漫爱情,我们如何判断一段爱情是好的浪漫爱情呢?第三部分,我们从更实际的层面来讲,如何寻找和维持一份浪漫爱情,或者说我们要如何面对爱情过程中的挑战。
我们先来讲爱情观的演变。在原始社会,比如狩猎时代,个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几乎都要服从部落的需求和规则,男女关系同样如此。它基于的是部落的生存和经济需求,而非个人的情感需求。20世纪30年代,英国人类学家奥德丽·理查兹在一个由本巴人组成的原始部落做研究,她向这群本巴人讲起了一个英国民间传说:一位年轻的王子爬玻璃山、跨峡谷、与龙搏斗,然后终于向心爱的女子求婚了。这本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可本巴人却越听越困惑,最后一位老酋长实在忍不住问说:“这个王子为什么不另外找一个女孩呢?”
由此可见,令现代人备受感动的“浪漫爱情”,在原始社会可能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它还要被严格禁止。另一位著名的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对萨摩亚人的研究就显示,在萨摩亚人部落,他们对个人之间的深厚情感依恋是非常陌生的。强烈的个人情感会被看成是对部族价值观和权威的威胁。
而到了古希腊,“爱”的概念逐渐浮现,“爱情”这种人与人之间基于相互仰慕而产生的强烈情感,逐渐被视为是一种特殊且正当的情感。但是古希腊人将爱明确区分为肉体之爱和精神之爱,他们更加地推崇精神之爱。比如所谓“柏拉图式恋爱”,就是指一种强调精神上的连接和情感上的共鸣的恋爱。柏拉图在其著作《会饮篇》中更是一再强调,爱理应是一种追求美和善的力量,能够引导人们从物质世界升华到精神世界。但在这本书中,作者布兰登指出说,这种精神爱恋显然只能作为一种理想,而且正是因为这样一种崇高理想的存在,古希腊人把现实中的爱恋当成了一种无足轻重、意义不大的娱乐消遣。此外,布兰登还指出,这种精神爱恋实际是非常贬低女性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认为,女人在精神和肉体上都比男人低级,她们是男人在通向理性的道路上的一大阻碍。
古罗马与古希腊情况有些相似。古罗马主流哲学斯多葛主义认为,激情是对责任和义务的威胁,所以你看罗马史诗,英雄埃涅阿斯很容易就抛下了对恋人狄多的激情,去履行他建立罗马共和国的职责了。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在古罗马,法典对不同阶级的罗马公民以及帝国内其他民族之间的婚姻作了一系列规定,它的目的虽说主要是为了更好地保存和保护财产,但是它无形之中巩固了婚姻这种形式,也让夫妻关系被更严肃的对待了。一系列强调夫妻双方要保持忠诚、相伴终生的声音随之出现了。
再到公元2世纪和3世纪,罗马帝国衰落,欧洲进入中世纪,这一时期。世俗生活遭到蔑视,享乐被认为是一种罪恶,极度的禁欲主义被提倡起来,而婚姻被认为是施行禁欲的绝佳制度,是“治疗不道德的良药”。换一句话说,在这一时期,人们对爱情是怀有极大的敌意的,而这种情况要一直到文艺复兴时期才有好转。
自文艺复兴以来,随着商业的兴起和新兴中产阶级的发展,欧洲宗教对世俗生活可能性的敌视被逐渐削弱了,婚姻爱情作为一种重要的制度和有价值的人际关系,越来越受到尊重。15、16和17世纪的知识分子都主张婚姻应该由家庭安排,而且这一时期的许多文学作品,比如莎士比亚的戏剧,开始主张爱情应该作为婚姻的先决条件。可文艺复兴时代同样也是理性时代,知识分子鼓吹理性而贬低激情,如写过《格列佛游记》的英国文学大师乔纳森·斯威夫特当时就写说:“爱情是可笑的激情,是不存在的东西。”所以,爱情虽然有了一线生机,但还是只被视为是一种游戏、一种消遣,是不能被严肃对待的东西。
在作者布兰登看来,今天我们谈论的“浪漫爱情”其实是19世纪的产物。随着欧洲启蒙运动、工业革命和19世纪资本主义的兴起,人们见证了以前没有释放出来的生产力突然释放出来,无数在前资本主义经济中无法生存的人,有了生活的可能。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人们第一次意识到,追求尘世幸福似乎是自然、正常且必需的。此外,女性的地位也在这个过程中有了很大提升。在一个工业社会,女性有了独立谋生的可能,因此也有了新的自立的可能。于是男人和女人终于有了为自己做主的意愿,他们决定基于自己的情感需求和生活的幸福,来选择与之共享生活的那个人。这其实就是所谓“浪漫爱情”的基础。
另外,18世纪末到19世纪初的“浪漫主义运动”也助推了浪漫爱情。浪漫主义将每个人看作是可以自由选择人生道路的自由人。在浪漫主义运动诞生之前,西方文学的一大主题是“命运”,文学中的男女都是命运的玩物,不管他们作何选择、有何愿望或者是采取怎样的行动,命运已经决定了他们人生的走向。但是浪漫主义彻底反叛了这一点,它认为人生是由个体所选择的价值观所决定的,换句话说,你相信什么,你就能成为什么。这是一种对有强烈自我意识和独立意识的人的极致赞美。但是浪漫主义存在一个问题,它主动把自己放在了理性的对立面,宣称用感性对抗理性,用主观对抗客观,这就让浪漫主义者被诟病为是一群看不见现实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浪漫”这个词,其实不完全是一种褒义,它还暗含了一种不成熟、不理智、不现实的指责。“浪漫爱情”作为浪漫主义者大力鼓吹的一道价值观,同样也受此指责,但是它作为一种理想,还是激发了当时很多人的想象力,并引来了一些无法抗拒的变化。
19世纪中叶,达尔文的进化论削弱了长期以来赋予人类存在意义和目的的宗教信仰。人际关系由此被重视起来,它逐渐被视为是一种人类重要的意义来源。此外,人们的流动性越来越强,男女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和环境里自由交往,再加之妇女的地位日益提高,婚姻成了一种民事承诺,离婚越来越被人们所接受。由此,“爱情”变得更加的世俗化和自然化了。人们肯定它的存在,但是又不至于像浪漫主义者那样美化它,甚至要以此来标榜自身。作者布兰登说,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的美国,“浪漫爱情”几乎成为了一种社会理想,所有人都相信它、追求它,将之作为婚姻的基础,这是科学和个人主义以及女权主义发展和追求的结果。用布兰登的话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社会的进步。
但是我们花了那么多年取得的进步,现在却又好像开始节节败退了。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相信爱情,甚至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争相给爱情祛魅。爱情变得好像是一种原始、落后的观念。今天我们认为一个现代的独立的人,应该是一个看清爱情真相、不相信爱情的人。谁要是向往浪漫爱,那这个人“即便不是彻头彻尾的愚蠢,也是个年轻、头脑发热、尚未受到什么人生折磨的人”。这似乎成了现在的一个主流看法。
但是布兰登对此提出了异议,他认为这是一种矫枉过正。他觉得我们不能因为有很多人在爱情中失败了,遭遇痛苦了,我们就彻底否认爱情,我们不能为了想要避免痛苦,就彻底拒绝体验快乐。他举例说,许多人在他们职业生涯的某个阶段都会感到幻灭,但是他们并不会因此就认为追求有意义的事业是错误的。在他看来,错的不是浪漫爱情,而是对浪漫爱情提出的非理性和不可能的要求。他写道:“在当下的历史时刻,我们正处于浪漫爱情的危机之中。并不是因为其理想是不合理的,而是因为我们仍然在掌握其含义的过程中,仍然处在理解其哲学预想和心理要求的过程中。”所以我们有必要再来详细探索一番浪漫爱情,它要努力满足的需求究竟是什么,以及它成功与失败的条件又是什么?
我们先来讲爱情能提供给我们最大的满足是什么。是陪伴吗?是抚慰吗?是关心和鼓舞吗?是被肯定和被尊敬吗?爱情似乎能提供给我们很多东西,但是其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明晰这一点才能明晰浪漫爱情的核心。
布兰登在书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1960年的一天,他坐在家中地板上,和他养的狗狗玩耍。他假装凶猛,用拳头击打狗狗,狗狗也随之回击,两人玩得不亦乐乎。而且最令布兰登着迷的是,狗狗看上去能掌握他想要的嬉闹程度。它会吠叫、会咬住你的手,它无所畏惧,可从始至终又都保持温柔。这对很多狗主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是在那个当下布兰登开始思考,他为什么会从这个过程中收获愉悦,这种愉悦的本质和来源是什么?
在布兰登看来,这种愉悦来源于,他在与一个有生命意识的事物互动和沟通。如果他把狗狗看作是一个没有意识和没有知觉的机器,那显然这种愉悦就会大打折扣。布兰登说,从我开始“拳击”的那一刻起,狗狗就以嬉戏的方式做出回应,而且它在试图理解你的意图,并根据你的意图做出它的回应。这个过程让主人觉得自己被看见了,或者说感受到了一种“心理上的可见性”。
“心理上的可见性”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我们可能会经常思考,我们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的想法和价值观是什么,我们的目标和志向又是什么。但所有这些都只是一种意识,我们只能从内在感知这些东西,或者顶多用语言来描述、定义和概括这些东西。我们没法直观地看见我们是一个怎样的人,更别说体验到我们是一个怎样的人。心理上的可见性,描述的即是我们强烈的希望看见自我的需求,在布兰登看来,这一点正是浪漫爱情的核心。因为浪漫爱情提供的正是这样一个机会,让你可以直观地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和体验到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实际上从童年起,我们就在从别人那里收到反馈,由此体验到一定程度的可见性。但是据统计,只有少数的幸运的孩子童年时期能够从成人那里体验到高度的可见性。布兰登提到他在他接诊的很多病人身上都看到了那种不被看见的痛苦,这是他们成长过程中、以及在爱情关系中遇到很多问题的源头。随着长大,我们会在更多的人际交往过程中观察自我,但在所有的人际关系中,爱情带来的自我可见程度似乎是最深也最久远的。
但是布兰登提醒说,可见性有真可见性和假可见性之分,而决定这两者的因素有二,第一个是两人在世界观、生活取向、意识发展上的相似程度,第二个是每个人对真实自我了解的程度,内心对自我的看法和展现出来的个性是否一致。比如以第一个因素为例,假设一个自信果断的女人遇到了一个焦虑、不友好、不自信的男人,这个男人对女人的反应充满了怀疑和对抗,无论女人说什么、做什么,男人都会恶意解读。这种两人的价值取向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情况,显然不会带来所谓的可见性。再有,如果一个人并不了解自我,或者说他了解他的自我,但是却并不接受他的自我,甚至通过各种行为掩饰和伪装他的自我,这种人也很难收获可见性,即使收获,也是一种假的可见性。布兰登说,存在这样的一种关系,参与者都在伪装自己,并且也支持着对方的伪装,佯装成他们收获了可见性。布兰登认为这样的关系并不是浪漫爱情,而只能算是一种不成熟的爱情。
另外,布兰登还强调说,有时人们会把被看见的渴望,与被确认的渴望相混淆,这两者其实不是一回事。一个人渴望别人确认、肯定、赞成自己,这是正常也正当的。但是当这种渴望在一个人的价值序列中占据主导地位,甚至不惜牺牲诚实和正直来换取别人的确认和认可,这时候这种渴望就是病态的了。往往当一个人自我软弱、缺乏自尊的时候,他就会对被确认有异常的渴望。而对可见性的渴望,则绝不是自我软弱或不确定,它渴望的是别人来了解真实的自我,并与真实的自我产生互动。这其实反倒要求你足够确定和肯定你的自我。
总而言之,“心理可见性”是作者布兰登认为的浪漫爱情的核心,也是他给浪漫爱情构建的第一个概念。以往我们不会仔细考虑我们要通过爱情满足我们哪些要求,或者说我们仅仅只是感觉到这些需求,而没有将其概念化。布兰登说,他提出“心理可见性”这个核心概念就是为了帮助我们理解爱的性质,而且提供评估关系的标准。如果一个人公开表白了爱意,但是却感受不到可见性,那这可能就意味着我们的关系是有问题的。
那具体来讲,如何如何围绕“心理可见性”去建设一份爱情呢,以及又如何应对这份爱情带来的挑战呢?
布兰登在书中提出的第二个概念是“生活感觉”,他认为这一点在选择爱情的过程中至关重要。
所谓生活感觉,是指我们对于世界、生活和自己的认识和推断,简单讲它是我们的人生观。布兰登在书中阐释道:有的人的生活感觉能反映出一种欢悦的人生观,有的则反映出一种肮脏无意义的人生观,有的人能体现渴望和自信,有的则体现出强烈的自我怀疑和令人痛苦的怨恨,“生活感觉就是所有这些不同比例、不同程度的反应的混合体”。
在布兰登看来,浪漫爱情的最佳状态是两个人有深刻共享的生活感觉。用布兰登的话来说,“在生活感觉上没有亲和力,就不可能有广泛、根本的和亲密的可见性体验”。那如何判断两个人的生活感觉有亲近性呢?布兰登提到他在他的课程上常常带学生做的一个练习,他会带学生去到一个房间,然后坐在地板上,彼此面对陌生的人,静静地看着对方,不说话,不移动,只是看着,就此形成一个对对方的印象,然后逐渐展开对对方的自由幻想。比如想象这个人小时候是什么样,作为情侣或伴侣时会是什么样,想象这个人可能有什么样的冲突或挣扎。然后在想象结束后,一方告诉另一方自己的想法和幻想,另一方安静地倾听,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不给予肯定也不驳斥对方,一直到最后双方再评价并说出对方说错的地方。就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感知并交换彼此的生活感觉,布兰登说这个练习最令人惊叹的一点是,准确率总是非常的高,我们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我们实际可以这么敏锐,事实上只要你注意,你就知道人是什么样,我们要对这一点有自信。另外布兰登还提到,艺术领域的共同喜好,是反映两个人在生活感觉上的亲近程度的一大指标。因为艺术比其他人类活动更明确地属于生活感觉的领域,我们对艺术的反应其实体现的正是我们对生活的感觉。
但是强调共同的生活感觉,并不是说只有两个各方面很相像的人才能拥有浪漫爱情。布兰登同时还强调了另一个概念,叫做“差异互补”。他说,我们最有可能爱上的人,是我们能同时体验到生活感觉上的亲近和差异互补的人。举例来说,一个人擅长逻辑推理,另一个人则在直觉功能上发展得更好,一个人擅长把握现实,另一个人则对艺术有更强的感知。这种两个人之间的差异,会给两人的关系带来活力、张力,也促进相互的成长。但是布兰登提醒说,并不是所有的差异都能互补,有些差异是对抗性的,比如说在自尊和自憎、在诚实和不诚实之间的差异,它代表了完全不一样的价值取向和存在的状态,这种差异往往只能带来激烈的对抗,而很难互补。不过有时候,这种差异究竟是对抗还是互补,其实取决于你是否有意愿、有能力欣赏对方的价值,以及反过来你是否有意愿、有能力接受或者是改变你内在中你厌恶的部分。这个过程要求你有稳固的自尊,你的自尊越稳固,你就越有可能不把差异当成是威胁,而是把差异当成自我发现和成长的强大源泉。作为自尊心理学领域的领军人物,布兰登在书中一再强调自尊。在他看来,稳固的自尊是一段成熟的爱情的关键,也是一个人面对爱情中的挑战的关键。
布兰登说,他所观察到的不成熟关系,其中一方往往会把另一方看作是满足自己欲望和需求的主要来源,甚至是唯一来源。比如一个在儿童时期受到过创伤的人,之后总是期盼着能够遇见一个人彻底治愈他的创伤,他几乎是以一种等待救援的姿态来等待一段亲密关系。用布兰登的话来说:“双方都指望爱情来解决内在的缺陷,梦幻般地完成童年未完成的事,填补他们个性中的空洞,把‘爱’作为成长成熟和自我负责的替代物”。建立在这样的一种基础上的关系往往是高度依赖性和操纵性的,因此也是高度易碎的。在布兰登看来,我们不应该渴求爱情带给我们成熟,我们应该在成熟的基础上追求爱,用成熟来支撑爱,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再强调自尊,因为自尊就是成熟的一大标志。他写道:“我们必须圆满完成的第一桩恋情是与自己的恋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为其他爱情关系做好准备。”
那什么是自尊呢?布兰登所言的自尊包括两个方面:个人效能感和个人价值感。个人效能是指面对生活中挑战的信心和能力,倘若一个人对任何挑战总是力不从心,从根本上缺乏自信,那我们就会认为他自尊不足。而个人价值感,则是指我们对我们生存和幸福的权利、对自己需求的态度。一个个人价值感高的人,会在乎自己各方面的需求,并认为自己值得被更好地对待。而一个个人价值感不高的人,则会倾向于认为自己不应该得到幸福,没有权利使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正是这一点会给爱情制造巨大的阻碍。
其实我们很容易能说出来“我有资格获得幸福”这句话,但是布兰登说,这只意味着你的意识层面有一种对幸福的正常渴望。但大多数人的情况是,他明白这个渴望,可当他真正的体验到幸福的时候,比如说在恋爱中两个人的关系升温的时候,他却会感到忧虑和迷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这不是自己期望的生活方式。这个反应背后其实隐藏的就是,你其实并不接纳幸福。布兰登说,我们一直以来所受的教导都是要接纳痛苦,而非接纳幸福,就好像只有接纳了足够的痛苦,我们才配接纳幸福。这使得很多人在面对突如而来的幸福时,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不该得到这个幸福,然后呢觉得这个幸福肯定不可能持续,最后如果这个幸福持续了的话,就觉得一定有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布兰登将这称为“幸福忧虑”,这种忧虑会使得我们总是试图要毁坏幸福,刻意地寻求痛苦,最终造成浪漫爱情的消亡。
那如何改变这一点呢?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它意味着我们要与我们多年的成长经验做对抗,这势必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布兰登在书中提到的一点是,我们能做的第一步是,当我们感到幸福时,并感到由此而来的焦虑和迷失时,我们要学会什么也不要做,也就是说,先至少不要受操纵做出自我毁灭的行为,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尝试有意识地观察自己的情感进程,见证它的发生。布兰登说:“慢慢地,以这样的方式,我们会发现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我们会发现幸福远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么复杂。我们会发现,只要获得机会,幸福就是我们自然而然的状态。”
除了自尊,布兰登还强调了自主的意义,这同样是一段成熟的浪漫爱情中必须要具备的意识和能力。在布兰登看来,一个自主的个人会理解,其他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需求,不管人们之间有多少爱和关心,每个人最终都要对自己负责。进一步来说,一个自主的个体会尊重其伴侣追随他的命运的需要。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关系中的另一半有时要独处,有时会心事重重,有时不考虑他们的关系而要考虑他自身命运中的其他事情。一个自主的个体会尊重这些,因为他不需要处在中心,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如布兰登写道:“自主的个体把自由给了自己,也给了我们所爱的人。”
从更广泛的意义上来说,布兰登认为一个自主的个体是消化了人类孤独这一终极事实的个体。他们不否认这个事实,也不会将此视为是一种苦痛或悲剧。他们不会觉得借由一份关系,孤独就不存在了。布兰登说,在我们对孤独仍然感到恐惧时,在我们试图否认它时,我们往往会使我们的关系负载过多,而只有我们自身能够与孤独和谐共处,停止与孤独作战,我们才会为浪漫爱情做好准备。
另外,在说完自尊和自主后,我们最后要来说的一点是自我披露。在布兰登看来,这同样也是维持一份成熟的浪漫爱情的关键。爱情关系成熟的一个标志就是彼此之间有相对较高程度的自我披露。我们愿意让我们的伴侣进入我们私人世界的内部,并且我们对伴侣的私人世界也有真正的兴趣。但是这个过程中有一个很大的障碍是,我们大部分人都存在自我疏远问题。在布兰登看来,大部分人的成长过程都被教育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对一些事情保持迟钝被认为是好事,是成熟的表现。如此一来我们很容易本能地认为自己的感情是危险的,是不可取的,是必须要控制的,进而我们会否认自己的情感,拒绝去体验这些情感,这个过程是一个让我们自己越来越远离自己的过程。可是在爱情中,我们希望被看到并且与之共享的,正是我们的自我,所以我们必须找回这部分被否认的自我。
那具体要如何做呢?自我披露的本质是沟通,而对于浪漫爱情来说,沟通的一个最重要的要素是感受和情感的沟通。布兰登在书中讲到了各种不同情感的沟通,比如说痛苦,布兰登说,对于痛苦最好的沟通就是倾听,不必说漂亮话,不必寻找解决办法,或者鼓励对方振作起来,或者是试图要解决痛苦。越是试图要解决痛苦,可能越会离痛苦更远,最后反倒让对方感觉被忽视和被抛弃。但是布兰登提醒说,要能够这样对待对方,我们一定得先如此对待自己,如果我们对自己很苛刻或者是做大量的道德评判,我们也不可能善待我们的伴侣,总之接纳自己的感受是接纳他人感受的基础。再比如沟通恐惧,布兰登特别指出,我们要放弃一个荒谬的想法,那就是通过说谎来伪造我们的感受,以及通过有意或无意的省略、歪曲或者是篡改我们的感受,比如掩饰恐惧,假装英勇或者是坚强。布兰登说,坦诚地承认恐惧,去体验和表达它,这样就有可能超越恐惧,而不是永远被它禁锢。同理,其他任何的情感也是如此。
但爱情毕竟不是一成不变的,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预测一段爱情的结果,尤其越是成熟的人,越会明白这个过程是危机四伏的,有很多痛苦可能是我们无法避免的。事实上也正是这一点让很多人停止了对浪漫爱情的想象和追求。布兰登在书的最后一章讨论了这个问题,他说:如果我们把爱情视作是一个认识自我的过程,我们就必须接受,这个自我一定是不断变化的。我们自身的自我在变化,伴侣的自我也在变化,这种变化时刻在动摇我们的关系。如果我们抵抗对方的变化,或者说抵抗他的成长,那么关系必然会出现危机。而如果我们试图放弃自己的成长来维护这样一段关系,这也同样会带来悲剧。布兰登说,最好的做法其实是,我们不要与成长和变化抗争。我们可以试着将伴侣视为自己成长过程中的朋友,而不要成为彼此成长的敌人,这样可能反倒会让彼此的关系多一根纽带,由此也多了一股支持和加强爱情的力量。而且,这还涉及的一个问题是我们如何看待爱情的结果。我们可以把细水流长、相伴终生的爱情视为是一种永恒的爱情,但是布兰登的这本书揭示的是,如果一份爱情如何能带领我们在不断地观察、感受、反思和理解中认识自我,并且成为更好的自我,那哪怕这份爱情结束了,这仍然是一份永恒的爱。
好,到这里这本书就为你介绍完了,我们再来回顾总结一下。
心理学家纳撒尼尔·布兰登在这本书中重新定义和探讨了浪漫爱情的本质。他认为,浪漫爱情不应该被视为是一种不成熟的幻想,而是一种真实且值得追求的深刻情感体验。书中从人类学、哲学、文学和心理学等多个角度,分析了爱情观的演变,并结合作者的个人经验,探讨了实现浪漫爱情的可能性和条件。
布兰登强调了“心理可见性”作为浪漫爱情的核心概念,即个体在爱情关系中感受到自己被理解和看见的程度,这也是我们判定一份好的爱情的标准。此外,他提倡我们要在自尊和自主的基础上追求爱情,并通过自我披露和情感沟通来加深双方的联系。在布兰登看来,爱情的意义在于让人看清自己,它像一面镜子时刻映照出我们的自我。一段爱情关系有时候不可避免会带来伤害,以及一段爱情有时候不可避免会要结束,但是它带给我们对自我的理解和成长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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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1.我们不能因为有很多人在爱情中失败了、遭遇痛苦了,我们就彻底否认爱情。我们不能为了想要避免痛苦,就彻底拒绝体验快乐。
2.心理上的可见性描述的即是我们强烈地希望看见自我的需求,在布兰登看来,这一点正是浪漫爱情的核心。因为浪漫爱情提供的正是这样一个机会,让你可以直观地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和体验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3.我们不应该渴求爱情带给我们成熟,我们应该在成熟的基础上追求爱,用成熟来支撑爱,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再强调自尊,因为自尊就是成熟的一大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