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女性》 邓一丁解读
《看不见的女性》| 邓一丁解读
你好,我是邓一丁,欢迎每天听本书。
今天我要为你解读的书,叫作《看不见的女性》。这本书讨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女性在当今世界上,是怎么被系统地忽视的。
我知道,这个话题不好谈。所以在动笔前,我和几位读过这本书的朋友认真地聊了聊。越聊,我就越认识到,这本书的解读需要更慎重,也更郑重。为什么呢?因为这本书里讲到的事情,对我的女性朋友们来说,几乎都是常识,可是她们很少会提起这些事,因为觉得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而对我的男性朋友们来说,这本书里大部分的知识都让他们感到新奇。我并没有责怪男性朋友的意思,他们在生活中都是称职的父亲和体贴的伴侣,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愚笨又傲慢的人。而且我也是个男性,对女性的无知程度,大概是男性的平均水平。当然,这让我感觉有点羞愧,尤其是在读了这本书以后。
地球上一半人的常识,是另一半人的新知,这件事奇怪吗?很奇怪,但也可以解释。我的同事贾行家在他的《文化参考》专栏里也聊过这本书,他给出的解释很犀利,原话是:“被漠视要比被歧视更难过,被歧视是用另一套标准来看待我,而被漠视是压根儿就看不见我,甚至也没打算要看我。”女性很多时候,是处在被漠视,而不是被歧视的境遇里的。歧视是显性的,也因此是脆弱的,很容易引起被歧视者的反抗和歧视者自己的负罪感;而漠视呢?漠视的可怕之处,在于漠视者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漠视的是什么。我们对某些事物、某些人群的否定已经溶解在了常识里,就像一把盐撒进了水里,无影无踪的东西无所不在,也因此无可逃避,并且不容置疑。
今天的这本《看不见的女性》就是要把盐水里的盐一粒一粒地析出来,让我们看到漠视给女性的生活带来了哪些不便,甚至是危险。这本书的作者叫卡罗琳·克里亚多·佩雷斯,是英国的一位女性作家,在当代的女性主义运动中是一位很有影响力的领导者。她写这本书,是要向男性兴师问罪吗?这倒没有。佩雷斯在书的序言里就澄清了,她无意揣测人们是否有性别歧视的想法,她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她称之为“性别数据缺口”。所谓的“性别数据缺口”,意思是说,无论是在文学、历史和影视作品里,还是在经济学、工业设计和科学领域,我们都缺少来自女性、关于女性的数据。女性在数据的层面上没有被看见。而正是这些数据缺口,让女性处在更困顿,也更容易受到伤害的境地。
书的内容很丰富,接下来,我们就正式开始今天的解读。我的解读分为两个部分。在第一部分,我们先来看看,在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场景里,存在哪些性别数据缺口,这些缺口对女性来讲意味着什么。在第二部分,我们再来说说,有什么可行的办法能够堵上这些缺口,或者消除这些缺口带来的负面影响。最后,我想和你简单地探讨一下造成这些缺口的原因,这个原因或许值得我们每个人做一点反省。
好,接下来,我们就进入第一部分。我想先从一个很常见的场景来和你说起。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在夏天的办公室里,男同事们穿着短袖或者薄款的衬衫,就觉得很舒适了,可是很多女同事都得披上一件外套。坐飞机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尤其是那种要飞好几个小时的长途航班,熄灯休息的时候,通常都是女乘客会向乘务员要一条毛毯来盖着,男乘客大都不需要。
这些情况说明什么问题呢?当然,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是,总体上讲,女人比男人怕冷。这话没错,但不足以解释我们刚才提到的情况:为什么办公室里和飞机上的温度,都是刚好让男人觉得舒服,而女人觉得冷?为什么不是反过来,让女人觉得舒服,而男人觉得热呢?
你可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较真儿,但这背后真的是有原因的。现代办公室的温度有一个国际通用的计算公式,如果你们办公室的空调没有被人手动调过,那它大概率就是按照这个公式来运转的。可是公式算出来的温度为什么会偏向男性而不是女性呢?这是因为在1960年代制定这个公式的时候,工程师们参考的数据是男性的生理指标。更准确地说,这里的“男性”,指的是平均年龄40岁、平均体重70公斤的男性。这样的男性可以代表办公室里的大多数人吗?在1960年代,可能差不多,但是从那以后,进入职场的女性越来越多,公式采用的标准数据却始终没有变过。也就是说,关于女性的数据被忽略了。直到2015年,才有人做了一项研究,发现办公室里女性的代谢率,要比男性的标准值低了35%左右。这意味着现代办公室的温度,按照女性的标准,平均低了5摄氏度。
这是一个典型的由数据缺口给女性造成的不便。这是一件小事吗?那么类似的“小事”还有很多。现代的写字楼往往安装了厚重的大门,女性的身材比较瘦小,推开门就要费好大的力气;很多扶梯和楼梯的角度都设计得太陡,让穿裙子的女性很不方便;另外,楼前铺设的地砖经常有一指宽的缝隙,这对穿皮鞋的男性来讲不是问题,但它刚好能卡住高跟鞋的鞋跟。这些问题看起来都很琐碎,但它们相当普遍,我问到的每一位女性对这些问题都很熟悉。另外,考虑到环境会影响到人们的工作状态,这些问题可能不像它们看上去那样不值一提。
刚才说的还只是环境,如果你在工作中最重要的生产工具也不是按照你的标准来设计的,那该怎么办呢?这是女性劳动者们长期以来面对的困境。丹麦有位经济学家提出过一个著名的假说,叫“犁假说”。犁,就是耕地用的那种工具。这个“犁假说”说的是,在人类历史上,犁这种工具会加剧性别的不平等,使用过犁的社会和没使用过犁的社会比起来,男性的地位更高,女性的地位更低。
这是怎么回事呢?一种农业生产的工具,跟性别有什么关系呢?在今天的这本书里,作者佩雷斯是用数据来解释这个问题的。首先,和锄头比起来,犁要笨重得多,通常需要用牛马之类的牲口来拉,人在后面扶着。这样的操作方法对人的上肢力量和握力的要求都比较高。而根据现代的生理学研究,男性的这两种力量,相比于女性,有很大的优势。在体重相当的情况下,男性的上肢力量比女性大40%—60%,男性的握力更是比女性大了将近70%。研究还显示,男女在握力上的差距不会因为年龄或者后天的努力而改变。70岁的男性比25岁的女性握力更大,没受过训练的男性比受过训练的女性握力更大。总之,生理结构决定了男性比女性更适合犁这种工具,而且这种优势几乎是无法逆转的。
除了生理结构上的差异,男女两性的性别角色也给“犁假说”提供了一种解释。所谓的“性别角色”,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男人和女人在一个社会里被默认要承担的那些任务。比如,“男人要赚钱养家,女人要相夫教子”,这就是一组典型的社会角色。在传统社会里,女性承担了养育子女的大部分任务。这就要求女性在劳动的同时能随时停下来,满足孩子的需求。手里的锄头可以随时撂下,犁可不能撒手,让牛拉着到处跑。犁要求的是整块的劳动时间,这就和女性的性别角色发生了冲突。
除了性别角色,钱也是一个问题。犁是一种昂贵的工具,更别提拉犁用的牲口了。在传统社会,资本主要掌握在男性的手上,他们更可能成为犁的所有者;而对女性,尤其是那些独立劳动的女性来说,犁就太奢侈了。
你看,我们从生理结构说到性别角色,又说到资本的问题,犁始终都是一种排斥女性的工具。可是另一方面,犁的耕作效率又很高。这样一来,在有犁的社会里,男性就主导了农业生产,进而获得了更多的财富、更大的权力和更高的地位。一种工具就这样造成了性别的不平等。
当然,“犁假说”说的是农耕时代的情况,可是在现代,“犁假说”还有很多变体。比如,我们都知道,男性和女性有一个明显的差异,这就是男性的手通常比女性的要宽大。这会带来什么问题吗?如果你弹钢琴的话,这个问题确实不小。根据统计数据,成年女性的手,平均长度只有18到20厘米。而在标准的钢琴键盘上,一个八度的宽度是18.8厘米。即便女性把手掌完全张开,跨越一个八度也很吃力。2015年,有人做过一项研究,他们统计了四百多位成年钢琴家的手掌尺寸,又拿这些手掌尺寸的数据和钢琴家们的声望做了个对比。结果显示,声望排在前12名的钢琴家,手掌的长度都在22厘米以上。而在这12个人里,只有两位天赋异禀的女钢琴家,两个人的手分别长23和24厘米。
这些数据都指向一个明确的结论:钢琴的尺寸是为男性设计的。女钢琴家的事业,相比于男性,天然就受到更大的限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还有一项研究表明,78%的女钢琴家患有肢体重复性劳损症——这是一种因为反复弹琴,给手部造成的伤害;而在男钢琴家里,患这个病的人只有47%。钢琴的尺寸不仅阻碍了女钢琴家的职业发展,还会给她们的健康带来更大的危害。
不过,和其他的职业比起来,钢琴给女性带来的麻烦还算是小的。一项研究显示,在英国的军队里,女兵受到肌肉骨骼损伤的风险是相同体能的男性士兵的7倍,受到髋部和骨盆疲劳性骨折的风险是男性的10倍。这是因为女性的步幅通常比男性的小,但她们被要求按照男性的步幅来行军。在美国,军队里的背包也是按照男性的体格来设计的,这大大增加了女性负重的风险。在天寒地冻的阿拉斯加,科学家们穿的工作服是一种连体服,这是为了保暖。但你可以想到,穿连体服会让女性在上厕所的时候很不方便。考虑到她们的工作环境,脱掉衣服还有冻伤的风险。在英国,女警官们反映,她们穿的防弹衣都是按照男性的尺寸设计的。这样的防弹衣穿在女性的身上,不仅不能起到必要的保护作用,还会妨碍她们拔枪,造成严重的安全隐患。所有的这些麻烦,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性别数据缺口。因为缺少了来自女性的数据,这些工作中必要的工具和设备都是按照男性的标准来设计的,这当然会给女性造成很大的不便。
刚才我们说的这些还都局限在工作场合,要是在日常生活的场景里也出现了性别数据缺口,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很遗憾,这不是假设,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了。还记得我们刚才提到的男女手掌长度的差异吗?除了弹钢琴,这个差异还会有别的影响吗?当然有,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用的智能手机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你是一位男性,我想请你想象一下,你现在的手机加长2厘米,加宽1厘米,会不会影响你的使用?我指的是单手持握是否方便,可不是用大屏打游戏的体验。这基本上就是女性同胞们每天真实的感受。当然有人会说,女性可以买小一点的手机啊。但是话说回来,按照现在智能手机的发展趋势,屏幕越大的手机,性能通常也越好。女性要想买到一只手用着方便的手机,恐怕就得牺牲掉其他的性能。这也挺无奈的,对吧。
手机还不算什么,性别数据缺口还会出现在更要命的地方,比如汽车上。佩雷斯一直在研究汽车设计方面的数据,她的结论是:汽车的驾驶舱自始至终都是围绕着男性的身体设计的。这倒也不奇怪,毕竟在汽车出现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里,开车的主要都是男性。直到今天,人们对女司机还有不小的偏见。但事实是,开车的女性越来越多了。
当女性坐进驾驶舱里的时候,她们的座位通常比男性调得更靠前。这是因为总体上,女性的身高比男性更低,下肢的力量也更小,为了踩住踏板,她们就得努力地把腿往前伸。这不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因为她们的座椅偏离了标准的位置,或者说,“为男性设计的座椅位置”,女性在发生车祸时受伤的风险就要大得多。准确地说,和男性比起来,女性在车祸中受重伤的概率高47%,受轻伤的概率高71%,死亡的概率高17%。这三个数字是用大量车祸的数据算出来的,很真实,很可靠,也很让人难过。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在汽车设计的流程上,有一个关键的环节出了问题:用来做碰撞测试的假人采用的是男性身体的数据。最常用的假人身高1米77,体重76公斤,肌肉比例和脊柱特征也是以男性为标准模拟出来的。在美国,这样的假人从1950年代一直用到2011年,人们才突然想到,或许也需要一个女性的假人来做测试。可是直到今天,碰撞测试中使用的女性假人都只不过是一个缩小版的男性假人,并没有比照女性的身体结构做更精确的设计。
还有什么地方存在性别数据缺口呢?还有医药领域。在西方,早在亚里士多德的时代,人们就相信,女性的身体只不过是“残缺不全的男性身体”,而只有男性的身体才能代表人体的理想状态。按照这个假设,后世的医学理论完全围绕着男性的身体展开。这套荒谬的想法在现代医学里仍然有所残留。直到今天,很多药物的研发仍然是以男性的身体为标准的,这直接导致了对女性患者的用药剂量过大,或者根本无效。
说到男女之间的差异,很多人都有个常识,这就是女性比男性的平均寿命更长。可是考虑到女性在医药领域遭到的忽视,女性的晚年生活真的会更幸福吗?根据美国近30年的健康数据,虽然女性的平均年龄比男性长5年,但大量的女性都是在疾病和残障中度过这5年的。相比之下,老年男性的健康状况要比女性乐观一些。在65岁以上的美国人里,女性占到了57%,确实比男性多;可是在受疾病困扰,无法生活自理的人群里,女性占到了68%。也就是说,尽管女性的平均寿命比男性更长,但能够活跃地享受老年生活的女性反而比男性更少。
关于性别数据缺口的例子,我想已经足够多了。接下来,我们来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堵上这些缺口,或者至少消除掉缺口的一些负面影响。请你别灰心,已经有人做出过很好的尝试了。
我们先来说一件发生在音乐界的事情。在20世纪大部分的时间里,纽约爱乐乐团没有女音乐家。可是从1970年代开始,乐团里女音乐家的数量突然直线上升,到了1980年代初,女音乐家已经占到了整个乐团人数的45%,新招聘的音乐家里,男女比例五五开。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乐团里来了一位信奉女性主义的领导?还是女性的音乐训练在这十年里搞得特别好?都不是。
其实,乐团里发生的变化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这就是在招聘的时候,在招聘委员会和音乐家之间挡上一道隔板。音乐家演奏的时候,招聘委员会不知道隔板对面的人是男是女,只能根据音乐的水平来决定是否录用。就这么一道隔板,古典音乐界数百年来对女性的偏见就这么被挡下来了。我实在很难说这项创新有多高的技术含量,只能说,那些我们以为难以撼动的障碍,真的可能是不堪一击的。
目前,纽约爱乐乐团的这种“盲招”制度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公司借鉴,尤其是一些初创的科技公司。有一家招聘机构向雇主展示了5000名候选人的资料,资料上显示了候选人的性别。雇主们从中挑选出他们认为有资格进入面试环节的候选人,其中只有5%是女性。过了一段时间,这家招聘机构换了一个场合,又把这5000名候选人的资料向雇主展示了一遍,只是这一次,资料上略去了候选人的性别,以及和性别相关的其他信息。同样是这几位雇主,同样是这5000名候选人,这次选出来进入面试的人里,女性的比例一下子就提高到了54%。盲招的效果就是这么立竿见影。我觉得这有点像《荷马史诗》里的奥德修斯,既然明知道海妖的歌声会蛊惑人心,那就干脆让船员把耳朵堵上,再把自己绑在桅杆上。既然明知道自己会受到性别信息的干扰,那企业主们就不如先把干扰信息屏蔽掉。消除性别偏见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制度上的创新确实可能消除偏见带来的影响。
当然,更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把缺失的女性数据补回来。这听起来很不容易,因为就像我们刚才说到的,性别数据缺口无处不在。但我们也可以采用一种更积极的视角:每一个性别数据缺口,都可能是一个创新的机会。
佩雷斯在书里举了这样一个例子:直到今天,在南亚和撒哈拉以南的非洲,超过75%的家庭在做饭的时候,用的都是传统炉灶。传统炉灶烧的是木柴之类的燃料,对环境的破坏不小,但更糟糕的是,燃烧释放出来的有毒烟气会直接伤害到人的健康。研究显示,在不通风的厨房里用传统炉灶做饭,一天下来,做饭的人相当于抽了100多根烟。那么,谁在做饭呢?通常都是女性。在使用传统炉灶的地方,女性每天会在浓烟里呼吸3到7个小时。而根据2016年的统计数据,在全球范围内,传统炉灶造成的室内空气污染每年会导致290万人死亡,竟然比疟疾导致的死亡人数还要多。
这当然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问题是怎么解决呢?在过去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很多国家的政府和国际组织都在推广清洁炉灶,但让他们意外的是,推广的工作困难重重。很少有家庭愿意购买清洁炉灶,买了也有很多人不用,搁在家里积灰。为什么呢?研究机构做出了各种解释,大多都在指责用传统炉灶的人思想保守,缺乏保护环境的责任心。直到最近十几年,才有人意识到,人们拒绝清洁炉灶的背后,有着复杂的性别问题。
比如,在印度,有人在推广一种清洁炉灶。这种炉灶什么都好,就是日常维护起来比较费事。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在印度,维护炉灶属于建筑维修的范畴,传统上是男人们的工作。可是很多男人并不觉得维护新炉灶是什么要紧事,毕竟在他们看来,原来的炉灶不是用得好好的吗?既然男性不配合,女性也就只好继续忍受传统炉灶的伤害了。另一个例子来自孟加拉,当地的女性遇到的问题是,家里的财政大权并不掌握在她们的手上。2010年,研究人员在孟加拉的乡村走访了一些人家,调查他们对清洁炉灶的态度。调查结果显示,当男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女性们都说清洁炉灶是个好东西,她们愿意购买;可是一旦男主人回到家里,女性们的态度就立刻和丈夫保持一致,开始抵制清洁炉灶。这个情况有点好笑,但也有点让人心酸。
传统炉灶的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呢?2015年,有一伙印度的研究人员突然搞出了一个天才的发明,他们用废铁制作了一个小设备,造价只要1美元。把这个设备安装进传统炉灶里,做饭的人还是用以前的燃料,燃料的利用率和排出的烟气就能达到清洁炉灶的标准。这么厉害的发明是怎么想出来的呢?其实,研究人员只是做对了一件事,他们和做饭的女性们聊了聊。他们有一个重大发现,原来,除了我们刚才提到的那些麻烦,清洁炉灶还有一个让女性头疼的问题,这就是清洁炉灶的燃料口太小,一块木柴要是没有对半劈开,就塞不进去。可是劈柴多费劲啊,让女性们做顿饭还得劈柴,那也太难为她们了。研究人员一拍脑袋,原来不需要发明什么新式的炉灶,只需要保留传统炉灶的燃料口,再稍微改变一下炉灶里气流的方向,问题就解决了。就这样,他们发明了这个小设备,在印度的农村里,后来在非洲的肯尼亚和加纳,都得到了很好的推广。
你看,仅仅是因为和女性们聊了聊,了解了她们真实的使用场景,一项了不起的创新就诞生了。这就是一个有效地填补了性别数据缺口的例子,听起来也没有很难。所以,回到我们这一部分的问题,要怎么填补性别数据缺口呢?在这本书的结尾,佩雷斯给出了一个简单的建议,她说,如果你想得到关于女性最真实的答案,那么你要做的就仅仅是,向女性认真地提问。
好,关于性别数据缺口,以及对应的解决方案,我们就说这么多,简单地总结一下:
在《看不见的女性》这本书里,作者佩雷斯为我们盘点了无处不在的性别数据缺口,换句话说,就是那些由于女性的信息被忽视而导致的问题。这些问题包括,对女性不友好的工作环境、生产设备、安全设施,甚至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用到的手机、汽车和医疗用品。怎么消除性别数据缺口造成的不良影响呢?一种办法是在招聘之类的场景下推广盲测机制,屏蔽掉性别偏见的干扰,但更根本的办法是去填补数据的漏洞,比如像改良传统炉灶的研究者那样,真诚地向女性发问。
在本期听书的结尾,我想再稍微讨论一下,造成性别数据缺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性别歧视吗?
佩雷斯在书里一再声明,她不这么看。如果是显性的性别歧视,那问题就简单多了。但是人为的性别歧视不足以解释这么多、这么大的缺口。在她看来,造成性别数据缺口的原因更隐蔽,也更深地根植于我们的社会文化。
在英国,有一个做了几十年的实验,叫“画一个科学家”。实验的内容很简单,研究人员找来一群小孩子,请他们按照自己的想象在纸上画一个科学家。在1960年代,只有1%的孩子画的科学家是女性的形象。而到了今天,这个数字增长到了28%。这已经很让人振奋了,可它离现实有多远呢?在英国,攻读理工科专业的女生已经超过了男生。28%只有实际数字的一半左右。
为什么孩子们会仅凭直觉就认为科学家是男性呢?为什么在全世界使用人数最多的几种语言里,默认的第三人称代词都是男性呢?为什么在2016年以前,网络上流行的表情符号都是男性呢?为什么在绝大多数的影视作品里,男性角色的出场时间都是女性的两倍呢?为什么电子游戏里默认的角色,超过90%都是男性呢?为什么国家男子足球队叫国足,国家女子足球队叫女足呢?
关于这些问题的讨论,超出了本书的范畴。但或许有一个简单的答案:因为看不见的女性的背后,是默认的男性。这就是常识的恐怖之处。法国学者皮埃尔·布尔迪厄有一句经典的论断,他说:“本质的东西无须赘言,因为它不言自明:传统是沉默的,尤其无须说明自身是一种传统。”换句话说,越是在我们不假思索的地方,就越可能蕴藏着可怕的权力。因为在这里,疑惑的人将走进一个危险的地带,人们将用反问句来回应他的质疑。文化霸权所在的地方寂静无声。所以,每当我们感到自己无须为任何东西辩护的时候,恐怕才是我们最需要反思的时候。
好,以上就是本期听书的全部内容。你可以点击音频下方的“文稿”,查收全文和脑图。你还可以点击右上角的“红包”按钮,把这本书免费分享给你的朋友。在得到电子书,你可以找到这本书的完整电子版。恭喜你,又听完了一本书。
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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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佩雷斯为我们盘点了无处不在的性别数据缺口,换句话说,就是那些由于女性的信息被忽视而导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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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消除性别数据缺口造成的不良影响呢?一种办法是在招聘之类的场景下推广盲测机制,屏蔽掉性别偏见的干扰,但更根本的办法是去填补数据的漏洞,比如像改良传统炉灶的研究者那样,真诚地向女性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