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长的本质》 丁雨解读
《增长的本质》|丁雨解读
关于作者
塞萨尔·伊达尔戈,出生在智利,现在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宏观联系研究团队的主管。他是一位著名的跨界物理学家,最擅长的就是利用物理概念来分析和解释经济、文化领域的大问题。他还长期致力于研究促进经济增长和繁荣的因素,为不少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提供智力上的支持。
关于本书
这本书开创了用物理学、生物学、社会学来研究经济学的先河,颠覆了关于经济发展和财富起源的传统观点,被誉为“21世纪经济增长理论的重要里程碑”,受到了著名经济学家保罗·罗默、埃里克·拜因霍克等人的大力推荐。
核心内容
经济增长的本质,是信息的增长,或者说秩序的增长。
欢迎每天听本书。
经济增长是我们每个人都关心的话题,但是,经济增长的本质是什么?有些国家经济发展水平高,另一些国家经济发展水平低,导致这种差异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经济发展水平高和国家富有是一个意思吗?是什么决定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速度呢?这些问题,似乎应该由一位经济学家来回答。
有意思的是,有个物理学家却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位物理学家名叫塞萨尔·伊达尔戈,他出生在智利,现在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宏观联系研究团队的主管,他是一位著名的跨界物理学家,最擅长的就是利用物理概念来分析和解释经济、文化领域的大问题。他才长期致力于研究促进经济增长和繁荣的因素,为不少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提供智力上的支持。
2015年6月,伊达尔戈出版了一本名叫《增长的本质》的奇书,这本书开创了用物理学、生物学、社会学来研究经济学的先河,并且成功地颠覆了关于经济发展和财富起源的传统观点,被誉为二十一世纪经济增长理论的重要里程碑,受到了著名经济学家保罗·罗默、埃里克·拜因霍克等人的大力推荐。
这本书的副标题——“秩序的进化,从原子到经济”,其实已经点出了伊达尔戈的核心观点,那就是经济增长的本质是信息的增长,或者说秩序的增长。经济这个词,我们再熟悉不过了,但是,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伊达尔戈是用一个很独特的视角来看经济的。
他说:经济是什么?经济就是我们人类积累知识技术来创造产品的一个系统。在我们创造产品的过程当中,人类社会容纳更多知识技术的可能性得到了提升,秩序也得到了增长。在这个意义上呢,人类和人类创造的产品都是使得秩序实现增长的中间角色。
那么,秩序有什么价值?我们来看一个例子。
布加迪威龙是世界上最贵的豪车之一,一辆标价差距250万美元,你可以上网搜一下,这种车大概有两吨重,算下来每公斤价值1300美元左右。为了让你有点切身的感受啊,我们拿这个价格来和真金白银做个对比。每公斤白银差不多值1000美元,每公斤黄金大约值5万美元。
你还可以拿其他的汽车来做参照。一辆普通的现代汽车,每公斤价值10美元左右,一辆顶级的宝马 M6 汽车,每公斤价值在60美元左右。布加迪威龙没有黄金昂贵,但是,比白银贵不少。而一辆现代汽车的价格,基本上,和铜差不多。现在,请想象一下,你通过买彩票中了一辆布加迪威龙,你万分激动地决定开着新车去兜风。但因为你过于激动,竟然开着布加迪威龙撞上了墙。尽管自己毫发未伤,但是,布加迪威龙变成了一堆废铁。到了这会儿一公斤布加迪威龙值多少钱呢?答案很显然,虽然它的重量没有改变,但是,作为一辆汽车,它的价值在撞上墙的那一刻就灰飞烟灭了。
那为什么车的价值会消散呢?原因不是这场车祸破坏了汽车部件的原子结构,而是他破坏了部件的排列顺序。
随着部件七零八落,布加迪威龙也失去了本身的模样。原车包含的秩序很大程度上都被摧毁了。所以说,布加迪威龙250万美元的价值,主要在于它部件的组合方式,而不是部件本身。这些组合方式也就是秩序。
你可能会说,拿1公斤布加迪威龙的价格和1公斤金银的价格相比较,完全是无稽之谈。因为如果我们手上拿着实实在在的1公斤布加迪威龙,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呢,这个无稽之谈却让我们理解了,让秩序或者说信息构成一个产品所带来的价值。
咱们再举个例子,手机由很多种电子元件构成,只是把这些电子元件简单地堆在一起,是不能用来打电话、发微信的。手机之所以能够正常工作,是因为人们把各种电子元件按照一定的秩序排列组合了起来。秩序的价值就在这里。
刚才说了,经济是我们积累知识技术来创造产品的系统,那么,产品又是什么呢?
伊达尔戈说,我们可以把产品看作想象力的实体化,我们不妨比较一下两种苹果:一种苹果是从树上摘下来放在超市里卖的苹果;另一种苹果,是苹果公司所生产的电子设备。普通苹果和苹果设备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前者先存在于世界上,然后被我们利用。后者先出现在一些人的头脑里,然后被创造出来。电子设备苹果是人类想象力的实体化,我们现在头脑里想象它,然后创造出一个跟我们想象中的东西很接近的实实在在的物品。把产品看成想象力的实体化,能够帮助我们理解人类对于创造产品的渴望。但是,更重要的是,这种做法能让我们重新看待经济发展。
就拿国际贸易来说吧,如果我们把产品看成是想象力的实体化,那每一个出口产品的国家也都是想象力的出口国。一个国家出口产品的构成,就像是这个国家生产力的指纹,会告诉我们这个国家有能力把什么由想象变为现实。是咖啡机、摩托车,还是汽车、地铁。在很大程度上,一个国家出口产品的结构代表了这个国家整体的知识技术储备。所以呢,进出口贸易其实也是一种想象力的交易。
有时,一个国家实现了一般意义上的贸易顺差,但在想象力交易的意义上却是逆差。
咱们来看下面这个例子。2012年,智利向韩国出口了价值46亿美元的产品,主要是精炼铜和非精炼铜。同年,韩国向智利出口了价值25亿美元的产品,主要是汽车和汽车配件。显然呢,在和韩国的交易当中,智利实现了传统意义上的贸易顺差,但在想象力的交易中却是逆差。因为智利在出口的商品上没有花费太多想象力,但却进口了很多包含着高度想象力的商品。
再来看另一个例子,2012年,巴西向中国出口了价值超过410亿美元的商品,进口了价值334亿美元的商品。但是呢,巴西主要是以铁矿石和大豆来换取中国的电子产品,化工品,加工过的金属。
在和中国的交易当中,巴西有贸易顺差和想象力逆差。这也提醒我们,一个国家是富有还是经济发展水平高不能混为一谈。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富有,但是经济发展水平并不高的国家,比如一些严重依赖石油资源的国家。能推动经济发展的不是消费实力,而是人们把梦想变为现实的能力。
简单来说,经济发展不是购买力,而是创造力。现在呢,我们已经知道,产品是把想象力变为现实的产物,那么,产品对我们有什么价值呢?产品呢,可以让我们有机会获取别人头脑里的知识技能和想象力。
举个例子,我们购买牙膏时买的不仅仅是牙膏,而且包含牙膏发明人的创造力,制造牙膏所需要的关于化学反应的知识,生产氟化钠的技术,把牙膏装入铝管的方法,以及氟化物对牙齿和身体健康有积极影响的相关认识。结果呢,是通过使用产品,我们拥有了自己原本欠缺的能力,牙膏给了我们保持牙齿健康的能力,烤箱给了我们烹饪的能力,飞机给了我们飞行的能力。
我们可以不知道制造汽车的原理,只凭借掌握驾驶的技术就能开着汽车日行千里。
产品能够提高人类能力的事实,让我们对经济有了新的理解,那就是经济并不仅仅代表一个国家的财富或者单纯是一个金融网络。经济其实是一个增强人类对知识技术实际应用的系统。
我们可以把经济看成一个知识技术的放大系统,这个系统里的人群创造出一些产品,这些产品又能够通过传递信息提高人群的能力,人群再用更强大的能力来创造新的产品。如此循环往复,经济最终成为一个人类生产信息的大工厂。
产品能够提高人类能力的事实,也让我们对生活有了更好的理解。我们通过把有实用价值的知识整合成为可以传递的信息来提高自身的能力,并因此有能力创造出比独自生活更好的群居生活水平,提高了生活的舒适程度。
经济系统给了我们运用那些千百年来累积下来的知识技术的能力,带给了我们财富。如果没有经济作为知识和想象力的放大系统,那我们的生活可能会和其他动物差不了多少。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仍然在原始社会,没有什么产品,我们想要表达美好的心情,必须自己去砍木头、炼铁,自己去制造一把吉他,然后弹出音乐来。
可能等我们发明出吉他的时候,早就把自己想表达的美好心情忘光了。
如果海明威需要自己去制造笔和纸,自己去发明印刷术,他肯定没办法写出《老人与海》。如果得到需要自己发明网络、WiFi、录音机,今天你就肯定听不到我们给你说这本书了。
乔布斯说:我们吃着别人种植的食物,穿着别人做成的衣物,说着别人发明的语言,用着别人倾尽一生所钻研和建立的数学理论,我们一直在使用别人的成果。
把想象力变成现实的能力,使得我们取得了种种伟大的成就,生活水平持续提高,但是,创造复杂产品的能力在世界上并不是平均分布的,有很多的产品只有一些国家和地区知道怎么制造它。
这是为什么呢?不同国家制造产品的能力存在差异,是因为他们拥有的知识技术存在差异。本质上说,是促使秩序增长的能力存在差异。
有一些产业几乎是无处不在的,而其他的只在极少数地方出现。
那哪些产业是无处不在的呢?是那些拥有大量知识技术的产业,还是那些拥有少量知识技术的产业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啊,让我们来看几个例子。
大多数国家出口的产品中都有衣物,比如说内衣、衬衫和裤子,只有极少数国家出口的产品中有光学仪器、飞机和医疗影像设备,显然呢,更简单的产业,需要更少知识技术的产业会出现在更多地方,因为制造需要更少知识技术的产品当然更容易。
不过,只在极少数地方出现的产业,未必就是更复杂的产业,比如,我们可以在极少数国家出口的产品中找到一些矿产,例如油矿石。这些产品拥有的知识、技术并不很多。
那么,我们要怎么区分油矿石的稀缺性和医疗影像设备的复杂性呢?答案就是,出口医疗影像设备的国家的产业多元性通常高于出口油矿石的国家。换句话说,前者的产业种类会更加丰富。
一般来说,一个产业多元化的地方,会包含产业不那么多元化的地方的产业。而且,最冷门的产业只出现在最多元化的地方,最复杂的产品在少数几个产业多元化的国家生产,简单的产品则在大多数国家生产,包括那些只制造几种产品的国家。这和我们普遍的产业需要的知识技术更少的经验是符合的。这些小块的知识技术更容易在世界范围内传播,而制造复杂产品的知识技术呢,则必须有一个很大很复杂的网络积累。
我们可以看一下,一个国家向多元化发展时,它的产业分布是怎么变化的,我们可以把一个国家产业轮廓的演化想象成一个七巧板游戏,一动一个复杂产业,就像是把一个七巧板从一张桌子移到另一张桌子上去,七巧板的块数越多,移动难度越大。因为如果我们不能同时移动所有板块,拼图就会分崩离析。所以,一个移动七巧板图的简单方法就是,把其中几块移到一个已经有同一个拼图的剩余部分的桌子上去。
需要更多知识技术的产品可以看作更大的七巧板拼图,因此,只能在少数几个地方生产。原因在于,你所需要的拼图越多,你在别的地方找不到其中一块的可能性就越大。
七巧板拼图的类比还告诉我们,在已经有很多所需拼图的地方,产业会更加容易成功,在已经有某种产业所需的大量知识技术的地方,这种产业就更容易出现,因为已经有相关产业发展起来了。
说得通俗一点,生产窗帘的地区等于预先做好了准备生产桌布,而不是咖啡机。一个产业的存在和它所代表的知识技术之间的联系是双向的,知识技术需要产业的存在,正如产业需要知识技术的存在。如果认为知识技术可以在缺少需要它的产业的地方积累,那就太天真了。产业的逐渐发展暗示一个地区的知识技术积累会缓慢地偏向这些地区已经存在的知识技术。
那为什么大量的知识技术很难积累和传递呢?因为大量的知识技术需要通过强大的人脉网络来体现,而传播或者复制强大的网络,不像转移一小群人那样容易。
有趣的是,伊达尔戈认为,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所积累的知识技术,很大程度上有助于我们解释经济产出,并预测经济增长。
2008年,伊达尔戈设计了一种测量方法,来考察一个国家的经济复杂性。在他看来,要考察一个国家的经济,最简单的办法是分析这个国家产业和产品的数据。
它使用的指标主要有三个:多元化、普遍性、国家多样性。
简单来说吧,多元化就是一个国家制造或出口不同产品的数量,这个指标衡量的是一个国家的生产能力,不同产品数量越多,知识技术越丰富。
普遍性就是有多少经济体出口这种产品,出口这种产品的经济体越多,知识技术越普遍,国家多样性就是出口某产品的国家的多样性。
根据一个国家在这三个指标上的表现,我们可以计算出这个国家的经济复杂性,而后给出一个人均 GDP 预期值。
按伊达尔戈的说法,一般来说经济复杂性越高,人均 GDP 也越高,而且经过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一个国家的人均 GDP 会倾向于和它的预期值接近。所以呢,人均 GDP 低于预期值的国家会比人均 GDP 高于预期值的国家经济增长更快。
那在什么时间范围内,经济复杂性可以有效预测未来的经济走势呢?
有意思的是,五年以下的短时间内,经济复杂性没办法准确预测经济走势,因为短期的经济很容易被经济危机、商品价格变动,和汇率调整所影响。而在一段比较长的时间里,比如10到15年里,经济复杂性就能高度准确地预测未来的经济走势。
经济增长和经济复杂性之间存在某些动态关系,其中一个关系是,一个国家的平均收入会慢慢地向有相似经济复杂程度的国家的收入水平靠拢。另一个关系是,每个企业和行业都会向类似企业和行业的收入水平靠拢。比如说,熟练的软件开发者,不管在什么地方工作,都能得到不错的报酬,而无论在什么地方干活,水果采摘工的工资都不会高。这不是说同一职业或产业在不同国家的工资都是一样的,但是,他们会向相近的水平靠拢。
当我们把人均 GDP 和经济复杂性放在一起来考量时,一个显而易见的启示就是,人均工资低,本身不会提供任何经济优势,只有那些相比它的经济复杂性而言,工资水平低的国家才有经济优势。
让我们想一想,制造业从美国迁移到中国的现象。过去几十年里,美国媒体一直在用中国工人工资低来解释这一现象,但是呢,有不少国家的劳动力工资明显比中国还低,而且也有大量人口在。比如印度尼西亚、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等。
尼日利亚和印度尼西亚的人均 GDP 只有中国的一半,埃塞俄比亚的人均 GDP 大约是中国的10%。
制造业没有转移到这些国家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缺少中国那种制造产品的能力。一种体现在中国所有城市、公司和人群当中的能力。通过和任何一个在中国制造业中心,比如深圳,批量生产产品的员工交谈,我们都可以得到一些证据来证明中国的这种高生产力。
在深圳从事移动电话和电子产品制造的外地人会第一个告诉你,他们选择深圳是因为那里是最好的生产基地,生产各种产品所需要的知识非常充足,公司选择在这儿生产主要是因为他们希望用上这些能力,而不是因为工资很低。
归根结底,一个社会的繁荣水平是建立在它所蕴含的技术之上的,经济增长的本质是信息的增长、秩序的增长。
撰稿:丁雨讲述:于浩